知寒琼生
还是弯曲的,样子滑稽极了。
看见凰栖梧冷若冰霜睥睨着自己的表情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又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凰栖梧现在的心情可算不上多美妙。
她本来不欲多管闲事,奈何心肠还是不够硬,实在狠不下心来看着两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想着能救一个算一个了,但既然已经救了,后续免不了还要支出钱财给这两个奴隶看病治伤。
她转身,闭眼有些烦闷地捏了捏鼻梁,一边道:“去把那个小孩儿带着,跟上。”然后就放下手直接转身往市场门口走去。
碧月见面前的奴隶还在站在原地不动,心想这奴隶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出声催促道:“主子说话还不快去。”
奴隶这时才回神,连忙去把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跟在凰栖梧身后。
走过市场牌坊时,她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回头看了看那面写着红字的牌匾。
马车在离奴隶市场最近的医馆门外停下。
凰栖梧下了马车就直接往医馆大门走去,待一只脚已经跨入医馆门槛时,她才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刚刚救回来的奴隶还抱着那个孩子傻不愣登地站在马车旁边,深感封建社会害死人。
凰栖梧有些无奈,转过头对碧月吩咐道:“去把她叫进来。”碧月应是,往那一大一小的方向走过去。
听了碧月的话,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往凰栖梧站的地方走过去,只以为凰栖梧可能并不常亲自做这种事情,是担心她跑了。
实际上两个奴隶跑出去也只有冻死饿死的份儿。
奴隶只要出奴隶营就要烙奴印,也没有籍贯,没有人会收容两个一看就是偷跑的奴隶,若被奴隶的主人知道了追究起责任来是要赔偿的。
直到大夫的手搭上她的脉,她才如梦初醒,震惊地看向凰栖梧。
凰栖梧正站在厢房门口不动声色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医馆,察觉到自己刚买回来的奴隶的目光,她回眸淡淡瞥了一眼,又冷漠地移开目光。
和大夫商量完病情付了诊金后,凰栖梧才进屋,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对面前跪着的女人说道:“起来吧,以后见了我也不必行跪礼。”
女人俯首恭敬答是,起身规矩地站在凰栖梧面前。
凰栖梧看着面前的人,继续说道:“你叫......”
想到女人的情况,她话音顿了下,改口道:“你有名字吗?”
女人答道:“贱奴无名无姓,在奴隶营中时,贱奴的爹娘叫贱奴为阿大,贱奴的弟弟为阿小。”
凰栖梧听见这两个称呼,当即一梗,心道那还真是挺随便的。
她不知道的是,对身在奴隶营中的奴隶们来说,称呼如何是完全无所谓的,毕竟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有一个称呼,在死了以后能留给尚且活着的同伴偶尔念一念,就已经足够了。
想起来时一路上大雪纷飞的景象,凰栖梧随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便给你二人起个名吧,往后你就叫知寒,你弟弟就叫琼生。”
知寒一听,又要跪下谢恩,想到凰栖梧刚才的吩咐,才堪堪止住动作,弯腰恭敬谢了恩。
凰栖梧点点头,想着时间不早了,担心回去晚了谢庭兰又要担心,便不再做停留,吩咐知寒带着琼生暂时住在这间医馆里养伤看病,然后就带着碧月打道回府了。
她倒真不担心这两人逃跑,两个奴隶而已,没有籍贯身上还烙着奴印,这天寒地冻的能跑到哪里去。
夜已深了,七皇女府的书房却还亮着烛光。
凰栖梧停笔,拿起桌上堆积的一沓纸张,一页一页完整地浏览了一遍,才起身对身旁站着的回雪吩咐道:“回雪,你去把碧月、流风和白管家都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你们四个人去做。”
回雪应是,见凰栖梧神情严肃,心知这件事必然不小,步伐匆忙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四个人就一齐站在了凰栖梧的桌案前。
流风身为男子体力自然比不上碧月三人好,这一路赶过来急得脸颊红红的,此时正微微喘着气。
凰栖梧见状,提起桌案边的茶壶就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看着面前这枚被一只纤纤素手握着的碧瓷茶杯,流风整个人呆住了,殿下从前虽然也纵容他,但绝不至于到这种亲自倒茶的地步。
见流风迟迟没有反应,回雪皱了下眉头,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流风的手臂。
流风这才回过神来,对凰栖梧恭敬说道:“流风多谢殿下。”然后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杯茶,握在手里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