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夜意更浓,哭声渐息,哭累的华瑛很快睡着。
揉揉她的脑袋,恪敏对倚在窗前的人说:“带她回去吧。”
由于哭泣的缘故,华瑛鼻子红红的,沾了热气的碎发贴在额头上,泪痕还未干,怎么看都有些狼狈。安载初却莫名觉得好笑,她该得多讨厌他才能在刚成亲的驸马面前如此不顾及形象呢?伸手替她拢好碎发,又用大拇指指腹拭去卷翘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明明也是个美人的。
俯身将华瑛打横抱起,还没走两步,胸前衣襟被紧紧抓住,而怀中人儿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安载初犹豫了一下,回转身,对恪敏道:“她该是有心事要跟殿下说的。”所以此刻将她带回去不合适。
“安载初,”恪敏笑了,她眯着眸,昏黄烛光下看不出情绪,“你才是华瑛的夫君。”
“夫君”一词的分量,安载初明白;恪敏这句话的意思,他也懂。只是这位公主殿下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华瑛可还把他当坏人,闹着和离呢。没有反驳,他自嘲一笑,抱着华瑛离开。
“陆缙昌,你说,当初我是不是该阻止华瑛的婚事?”
被点到名的陆缙昌从屏风后出来,他走到恪敏身后,双手按在她肩膀上,一边揉捏,他一边说:“殿下,不是已经分析过了?那家伙除了姓‘安’比较糟心外,其他地方都不错,是个佳婿人选。”
沉默片刻,恪敏说:“过两天你把陈阿福送过去。”
“为何?”陆缙昌不解,“公主今天的奇怪行为跟那小白脸脱不了关系。”
“一个李琪芮翻不出多大风浪,况且不是有安载初在吗?”恪敏嘴角勾起,“状元郎?本宫很想知道他到底配不配得上华瑛。”
配不配得上华瑛,安载初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今晚注定又没得睡了。
华瑛生病了,额头烧得滚烫,公主府内炸开了锅,下人忙进忙出,好不热闹。而安载初坐在院子里,尽管天上的残月今天已经看够,他还是睁大眼睛去欣赏。
倒不是没想过帮忙,只是那李嬷嬷一看见他就来气,嫌他在里面碍手碍脚的,把他给轰了出来。
反正人手已经够了,少他一个不少,安载初也不强求存在感。只是想要去睡觉吧,毕竟人是在他怀里生的病,这里还是人家地盘,未免显得嚣张,更重要的是被他派去医馆请大夫的阿七还没有回来。
“公子公子,我把林姑娘给请来了。”
安载初正想着,阿七的声音便传来了,只是林姑娘?他起身,看着跟在阿七身后,背着药箱,一身素衣的林溪,不由诧异,她怎会来长安?
“安公子,病人在哪?”
“请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李嬷嬷大着嗓门正指挥众人做事呢,看到他,一愣,随即脸一变:“驸马爷请回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安载初理都没理她,径直朝坐在床头前照顾的青卉吩咐:“青卉,让这位林大夫给公主看看。”
“什么?”李嬷嬷赶紧拦住,她扫了眼林溪,神情明显不屑,“多谢驸马爷好意,不过老身已经差人入宫请御医了,就不劳您二位费心了。”
林溪没空搭理她,一边将药箱放在桌子上,一边询问华瑛情况。“已经换了好几盆凉水,可还是很烫。”青卉说着眼泪掉下来。
“诶诶诶,你不能过去——安驸马,让开!”李嬷嬷被安载初挡住,眼见林溪去探华瑛的额头,一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一个姑娘家,还如此年轻,给公主看病,出了事你负得了责吗?”
安载初点头:“我负责。”
“你负不起——”
“很吵,出去。”
李嬷嬷更气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嫌我吵?我还没——”她摸摸后脖颈,不敢置信,“你——”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驸马爷一个掌刀劈晕李嬷嬷的绿蝶连忙上来扶住,“嬷嬷?”
“她没事,睡一觉就好。”
没了李嬷嬷阻拦,事情好办多了,虽然青卉绿蝶等人还是不怎么相信林溪会看病,尤其她还提出要针灸,当然会想要拒绝,可驸马爷手在空中劈了几下,也不说话,就那样微笑着看着她们。
明晃晃的威胁,她们能怎么办?当然是眼一闭心一横把公主交出去喽。
“她怎么样?”安载初看着已然施过针,眉头却仍旧紧皱的华瑛,不免担心。
“无大碍,”林溪一边收拾,一边说,“明日便可退烧。”
安载初不放心,“可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魇了,点些安神香便可。”
安载初点点头,起身送林溪出去。自然人是留在公主府住,毕竟这么晚了,而且青卉她们也不敢让林溪扎完针就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目送林溪离开,安载初又转身入了里间,很自觉在床沿坐下,凝着眉,带着一股哀怨,他盯着睡梦中的华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