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安载初承认，在成亲之前，对于这段婚姻他是抱有一丝幻想的，什么赌书泼茶，红袖添香。可大婚之夜华瑛那样闹过之后，他就再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哪怕恪敏提醒过他是华瑛的夫君，他也只是把她当做需要顺毛哄的祖宗，只要不找他麻烦，不触他底线，妥协一些没关系。

此刻听林溪一讲，虽然只是一句，虽然她语气平静，神情淡然，明明白白是一个大夫给病人开药方子的模样，可不知怎地，就是让他想起那天阳光下，华瑛咬过他手之后的粘腻感。

明明是嫌弃的，可如今大拇指食指指腹轻轻摩挲，那种粘腻感又回来了，痒痒的。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安载初偷眼去看华瑛，想知道她是何种反应。

只是余光刚瞄准她，便听见她脆生生的声音：“什么是阴阳调和？多晒太阳可以吗？”

好的，他的确不该多想。

“就是，”林溪想了想，“行周公之礼。”

“你说圆房呀？”华瑛当即瑟缩了下，满脸抗拒，“不要，太痛了。”

作为医者，林溪当然知道女子第一次会痛，但华瑛表现出的深深抗拒，让她不由得瞥了眼安载初。

安载初看见了，他很想大喊，为什么用这种古怪眼神看他？他什么都没有做。天知道华瑛为什么惊恐，也许是被宫里的教导嬷嬷吓到了？可是他能这样说吗？看了看林溪以及一脸坚定不要的华瑛，他摸了摸鼻子，默默垂下脑袋。

“那就只能靠药补和食疗了。”林溪没有再这个话题深入，毕竟她未经人事，痛与不痛的她没有经验，况且她只是作为大夫向患者提出建议，至于夫妻间要怎么做，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对此，华瑛很懊恼，她是来看病抓药的吗？明明是为了观察安载初，看看他究竟是真的不喜欢林溪，还是嘴上说说来骗她，结果她都做了什么呀。

“公主，汤要趁热喝。”

“我不喝，拿走。”

“这是鸡汤，不是药，不苦的。”

不是药才怪，里面放了一堆药材，味道奇奇怪怪，华瑛想把碗给砸了。可青卉绿蝶李嬷嬷，三个人，六只眼睛齐齐盯着她，只要她砸了，就一定会被念叨一整天。

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华瑛不服，因此在小竹子第二次来报安载初和林溪又在前院亭子里相聚时，她豪气万丈地干了药膳，然后兴冲冲跑过去。

这一次她学乖了，到了亭子之后表示自己突然对医学感兴趣，特意过来旁听，然后安安静静坐着，表面上听得认真，实则暗中观察安载初的表情动作。

怎么说呢，安载初很认真，认真到华瑛有种回到太学院的感觉。就是眼看放堂时间要到了，结果二皇兄突然向太傅请教问题，接着太傅就捋了一把胡须，表示这个问题提得好，要大家畅所欲言，表达各自观点，然后各种高谈阔论，你来我往，自然而然就拖堂了，气得她呀……

偏偏她还溜不掉。

眼下就是这样，因为是她自己提出旁听的，所以即便已经十分肯定安载初不喜欢林溪了，她也没好意思先离开。至于她是怎么确认的，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韩长固。

韩长固是她的表哥，她和姐姐在皇陵时，他经常来看望她们，有时候是跟舅舅一起，但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人来的。

有一次，华瑛记得那是个绿意葱茏的夏天，漫山遍野都是不知名的小花，她和姐姐是上山采蘑菇还是怎地，忘了，反正玩累了她们躺在草地上，一朵一朵数着天上的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长固哥哥在，她刚要喊出声，便听得他说：“嘘小声点，别吵醒阿月。”

华瑛偏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姐姐，点点头，然后起身去拽他的手要他陪她去抓鱼。韩长固却将旁边的小篮子递给她，让她去采花，说是采满一篮子就给她编花环。

华瑛满心欢喜去了，回来时发现长固哥哥依旧盘腿坐着，但她不管。哗啦啦将满篮小花倒在他身上，然后跪坐在一旁看。

韩长固手很巧，飞快编好一个，往华瑛头顶一戴，又开始编第二个。这次速度就比较慢了，每一朵花都认真挑选，华瑛看着看着，眼神逐渐幽怨，最后果不其然他轻轻放到姐姐的脑袋上。

“哼，长固哥哥偏心。”

“哪里偏心？”他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是不是第一个给你编的？”

可是姐姐的花环就是比她的好看。华瑛很生气，不想理他，可自己玩一会又觉得无聊，于是又跑回来缠他：“长固哥哥，你陪我玩嘛。姐姐有什么好看的？”

“姐姐不好看吗？”

他反问，华瑛撇撇嘴，姐姐当然好看，可是，她不满：“哪有你这样一直盯着看的？”

“因为哥哥喜欢阿月。”

“那长固哥哥怎么不看我？你不喜欢阿念吗？”

“喜欢，但是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就是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