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头上的帽子。
而当年的事情,沈康必然清楚。
且不说当年边境一战蜻蜓山也派了不少儿郎前去戍守参军,单论沈康与桓王府的交情,也不会不知道。
如今楚河在西境做困兽之争,楚歌不愿杀他,只是想用律法,让他就地伏诛。
只是他不知道,沈康手中的证据……到底能不能证明,当年的事情与沈家无关。
马车摇摇晃晃,自上京城出来,便是一条山高水远的长路。
楚歌如今不需要装病,但念着沈欢欢有孕,自然也放慢了脚程。
如今楚河的眼线在京城猖獗,两人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出城,只是兵分两路,模糊了视线。
这些事情是沈欢欢不清楚的,总归,她不管楚歌的暗恨情仇,只要他不伤她的人,便也可以视若无睹了。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哪还有精力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沈欢欢掀开车帘,情不自禁地往马车外瞧了一眼。
初来京城是杨柳春深,如今往回去,天边竟落了薄薄的细雪,顺着窗飘到了楚歌的衣襟之上。
马车里的炭火烧得暖洋洋的,楚歌正倚着床榻读书,蓦地察觉一阵冷风,情不自禁地往沈欢欢望去。
细雪沾在她眼睫之上,她只是定定地望着远处的上京城。
该走吗?去往何处?
她眉间闪过一丝嘲讽。
且不说这藏在暗处的影卫,单论如今的楚歌,她也敌不过。
她偏过头,顺势往楚歌望去,却见楚歌也正在盯着她,眸中有试探,亦有犹豫,最终裹挟在一起,成了一种幽深。
沈欢欢识趣地避开目光,落了车帘:“到了江南,只怕天还未冷。”
楚歌抿唇,应了一句:“现下的时节,蜻蜓山上应当还如初秋一般吧。”
“冬日来得晚,去得也晚。”她不咸不淡地道。
两人一时间又无话可说,却又像是有了太多的话说不出口,反而只剩下了沉默。
一路上走走停停,三三两两地说了话,竟不知不觉也到了蜻蜓山的地界。
沈欢欢将有两年未曾回来,如今再见,不免多了些近乡情怯。她一时间不敢见沈康,心里头到底有些羞愧。
若不是时局动荡,只怕她早就嫁给了楚樾。如今辗转改嫁楚璃未成,又与楚歌厮混在一起——她攥紧衣袖,心里实在是忐忑,竟有些不愿登上那条回家的路。
自她下马车,楚歌就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如今见她在山脚下迟疑,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楚歌心绪一刹微妙起来。
他攥紧沈欢欢的掌心,轻声道:“纵使万般不堪,也应是我痴缠你,谁也怪罪不了你。”
蜻蜓山的风还算是暖,借着这点夏末的余温,沈欢欢偏过头,望着楚歌的眼眉,到底有几分恍惚。
自燕无双死后,楚歌便敛着疯骨,始终没有露出一寸癫狂来。若非往事历历在目,沈欢欢当真以为那是一场隔世的噩梦。
沈欢欢掩下心头的讥讽,到底没有再说。
两人沿着昔日的小道,回到了蜻蜓山。
蜻蜓山一切如故,只是冷清了许多。
沈欢欢乍一回来,竟是恍若隔世。昔日热闹的村落,已经萧条潦倒,唯独那株桃树下,还立着一位熟悉的人影。
沈欢欢眼睛一刹就红了,忙撒开楚歌的手,就要往沈康的方向跑去。
楚歌原本想要拉住她,却又在抬起一瞬间,又轻轻落了下去。
他立着了身子,未带一兵一卒,用性命去赌沈康的诚意。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只是静静地望着飞奔而去的沈欢欢,心里面同样忐忑起来。
沈欢欢近日身子有孕,虽是处处不顺心,但到底是好衣好食地娇养着,远比昔日在蜻蜓山上的气色好些。
可沈康一瞧见她,登时就说不出来话了。
他颤颤扶住沈欢欢,素来挺直的脊背竟弯了下来,语气也哽咽起来:“欢欢,你受苦了.....是爹不好....”
沈欢欢鼻头一酸,趴在沈康怀里,分明泪已经滑出眼眶,陡然又收敛了回去
。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多说。
若是沈康有能力与楚歌对峙,蜻蜓山必然不会如此萧条,只怕沈康也觉着无能与楚歌硬碰硬,这才选择了保全蜻蜓山....
她自小在蜻蜓山长大,被人尊称为一声少主,便将照拂蜻蜓山的使命担在了肩上,一如她爹如此守着蜻蜓山一般。
思绪辗转了一瞬,她满腔满肺的苦涩却陡然说不出来了。
沈康如今年岁渐深,蜻蜓山也不复昔日的荣光,她大可一声令下,逃出楚歌的囚笼。
可日后呢——蜻蜓山上这样多的人家,都要为她的自由舍了性命吗?
她没有那样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