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天大帝
彼时的武三思被丢进大牢,也挨了一顿胖揍,早就没有了先前在街上用鞭子抽人的嚣张劲儿。
而百姓们这段时日以来,也没少受到这人的欺辱,如今看见了公开审查,更是一个个奔走相告,都围了上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第一个小石子落在了武三思的头上,紧接着,一大堆石子都飞了出来。打得武三思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够抱头躲避。
上官婉儿特意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清清嗓子:“够了,大家不要干扰办案!”
上官婉儿年纪虽小,但跟在太后身边那么久,出来的时候不自觉模仿太后的一言一行,一开口就带了些威严在身上,唬得这些个老百姓们知道怕了,一个个收住了自己继续丢石头的动作。
上官婉儿这才点头示意,让大理寺卿询问。
大理寺卿既然已经被摆上了台,不想得罪也已经得罪了,当下心一横,把早就收集起来的卷宗都一一摆上来:“武三思,十日前街头纵马,踏伤两位行人,此举可是你所为?”
武三思一言不发。
但问询还在继续。
“七日前,你纵容自己的家奴,强行把彩云楼的首饰抢走,并未付钱,可有此事?”
“六日前……”
一桩桩案子念出来,本来就生气的上官婉儿更是气得不行,她怒骂道:“好你个武三思你可真是作奸犯科,一样都没落下!”
武三思也没有想到,他做得这些事情,不过是权贵中最常见的事情,偏偏就真的撞在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官的手里面,让她拿着一块金牌上纲上线,现在好了,居然还真的闹到了官衙里!饶是欺男霸女如武三思,面对那么多人的唾骂,也有些罕见地心虚了。
但心虚过后,更多的则是对于将来的不安,这小娘们手脚那么快,派出去向太后求救的人,来得及吗?
皇宫。
皇帝连连打探着太后的脸色,一旦看太后看完了手里面的奏折,就立即奉上一本新的,说话时候的语气还十分恳切:“母后,这件事情儿臣也不知道如何决断,还请母后……”
然而这折子却被武则天一手按了下来。
新皇呆住,一抬眼,就对上了武则天那双洞察了一切的眼睛,他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母后,您,您都知道了?”
武则天微微一笑:“你做的那么明显,我若什么都不知道,岂非蠢物?”
新皇更加气闷,脑袋也耷拉下来:“好吧,既然母后您执意要救——”
“既然犯了律法,那么一切就依律处置,不必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放过谁,懂么?”
新皇呆呆地抬起头来,自己还没有说完的半截话还被挂在嘴边,连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儿傻乎乎的,他看了一会儿武则天,直到看清楚了对方面上的笑意之后,才后知后觉高兴起来:“母后,您终于不打算继续包庇他们了!”
“什么叫做包庇?”
武则天似笑非笑看了儿子一眼,教训道:“你都已经是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还和做皇子时候一样那么幼稚?既然做了皇帝,那么做事情都要拿出皇帝的气魄来,想想你父皇平日里会怎么做。”
母亲的教诲让新皇不敢反驳,但提起自己的父亲,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父皇若是在,也是和我差不多的,谁不知道他也怕您。”
“你说什么?敢不敢大点儿声。”
武则天一句话淡淡吐出来,让新皇浑身一个激灵,哪怕已经穿上了龙袍,可是每次听见母亲严肃的声音,他还觉得自己仍然是那个小时候犯了错会被打手心的孩子。
他低着头,眼睛四下里看了看,总算想出来一个开溜的主意,他小声说:“母后,既然您已经下了旨意,儿臣就让人下去执行,免得底下那些人自以为是,误会了母后的意思。”
武则天此时已经坐下来,不紧不慢开始翻阅面前的奏折,听了儿子的话也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他一眼:“那这一次,我就要看看你做事如何了,若是不能够让我满意……”
听着这言下之意,新皇默默就握紧了自己的手,总感觉手心那一块儿已经疼起来了。
武则天看见儿子这么一副胆小的模样,也是哑然失笑:“去吧,都已经是皇帝了,胆子也要大一些,这天下,没有人比你的地位更加尊崇,你没什么好怕的,明白么?”
新皇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但是面对母亲,面对这个一手遮天的女人,他实在是很难有底气,努力让自己站直一点,露出母亲喜欢的“皇帝气魄”:“是,母后,儿臣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皇帝的人马到的时候,大理寺卿正在为了武三思的案子焦头烂额。
这可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谁知道他们若是真的惩罚了武三思,太后会不会包庇自己的侄子,问罪于他们?毕竟,上官婉儿一个小姑娘,虽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她年纪那么小,也未必能够领会太后的真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