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口喷人。”杨婆子立刻反驳,“我只是让他证明,可没让他死。”
“井下多危险,莫说一夜,一个时辰都能把人闷死。你是故意的。”赵光喊道,额头青筋乱跳。
“胡说。人各有命,生死在天。该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杨婆子厉声道,“你不要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你说是我,我还说是你呢!这信,哪里来的?莫不是你伪造的,想害我!对,你想害我!”
杨婆子望着赵光,又看了看眼前的李元夕,忽地提高了嗓门:“你俩是一伙的。你们定是拿了金家的银子,设计害我。我告诉你们,休想!我要请县尹大人重申,为我做主!”
胡搅蛮缠,胡乱攀咬。赵光听的攥紧了拳头,李元夕却是镇定自若,泼妇三大招,一哭二闹三上吊,杨婆子爱财如命,断不会自戕,这哭闹便是她能使的两招,也是仅有的两招。
李元夕冷冷地看着杨婆子:“说,使劲说,现在不说,以后可没机会了。”
“你想干什么!你敢杀我不成!”杨婆子恨道。
“你有一句话说的对,该井里死的河里死不了。”李元夕说完,转身对刘主簿道,“大人,杨明诚最想跟毛芸芸在一起,请您做主。”
刘主簿点头:“请毛芸芸母子上堂。”
一直在堂侧旁听的毛芸芸,早又哭成了泪人,手脚酸软,行走艰难,听到堂上之令,还是由陪侍在侧的婆婆给扶上堂的,另一个婆婆抱着琪儿。
“这是杨明诚之妻毛芸芸,遗腹子杨琪,按律当承继杨明诚的全部财产,杨明诚——”
刘主簿的话没说完,就给杨婆子的喊叫打断了。
“什么妻,什么子,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妇。大人,你弄错了,杨明诚未曾娶亲。”
“要是你肯替杨明诚娶亲,他也不用死。”刘主簿压着怒火道,“虽未明媒,但孩子是杨明诚的,这点错不了。按律,子承父业,子继父产,杨琪可继承杨明诚的家业。”
“他有什么家业!活了二十六岁,就靠家里养了二十六年,一分钱都没给家里挣过!现在弄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就要分杨家产业,我不同意!”杨婆子喊道。
“哦,杨婆子,你怎的知道杨明诚就活了二十六岁,你不是半月前刚去县学给杨明诚递了告假帖子吗?”李元夕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立刻反击。
“我,我……”杨婆子张口结舌,一时找不出辩词。
“你明明知道杨明诚已死,还装模作样地替他告假,够狠!”李元夕继续道,“你可知道,他本可以跟他心爱的姑娘成家,过美满的日子,但就是因为你所要求的证明,他不忍违抗你,便丢了性命。三年,杨明诚在枯井下坐了三年,今日重见,你无半点心疼,无半点愧疚,还不认他的妻儿,你良心何安!”
“也罢,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杨婆子,你听好了——你认不认,你同不同意都没关系,律法早有规定,我们会按律执行。”
“敢,谁敢分我家产,我跟她拼命!”杨婆子吼道。
“好,我等着你来!”接口的是赵光,他怒视着杨婆子,“我就在北阳县,哪也不去,你来找我好了!”
“你,你们欺负人!”杨婆子转而向刘主簿求告,“大人,请替老身做主。老身孤苦无依,早年丧夫,现在又把儿子丢了,让我怎么活?”
“左右,给我拿下!”刘主簿喊道。
四个吏人上前,把杨婆子掀翻按倒在地。
“现在知道无依无靠了?在你起意害杨明诚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呢?”刘主簿恨声道。
“不,大人,你不能杀我,本朝最讲究孝道,我为母,为尊,有权管教儿子。杨明诚不遵母命,私定终身,是不孝,一直功名未就,不能光耀门楣,是大不孝。此等不孝子,死又何辜!”
“说得好!”刘主簿猛拍惊堂木,“你这是承认了!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杨明诚下到枯井,就没想让他上来!既如此,我也告诉你——孝的前提是母慈,母慈子孝!你如此狠厉,视骨肉如芥草,蓄意谋害,伤天害理,罪不容恕。”
“但看在你年老的份上,只责二十杖,不可赎买抵刑。另外,杨琪还是承继杨明诚的那股家财。你回去算好了,折算成现银交到县衙,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敢违限,重责不恕。”
说完,刘主簿挥挥手,差吏举起板子开打,杨婆子哭天喊地地告饶,但天地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