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夜辗转,李元夕决定先去丹彩街探个虚实。可这事白日不便,需得晚上才好,于是整个白天她都在养精蓄锐,除了去买衣衫之外。
秋日时短,弹指入暮,饱食劲装后,她翻出崔家花糕铺子,直奔丹彩街心戴天骄的宅院。
看看两尊麒麟近在眼前,她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细看才发现门前无挂灯笼。可之前明明有的,吕通天说,为了不惹门人注意,他都是避开大门只在侧巷窥视。
今天这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思考着,李元夕已悄然到了大门前,她装作行人的模样,似是不经意地扭头,这一看人就愣住了:门上居然落锁,暮色中,那黄澄澄的长锁犹如被缝住的嘴巴,虽不能言,却已透漏了一切。
李元夕即刻翻身上墙,墙内暗沉一片,无有烛光,无有人影,她吹亮火折子,借着微光,就见二院门也落了锁。
虽然,她依旧不敢信,还是跃入院中,凭着记忆,找到崔巍休息的厢房,房内空空,无有人息,只有淡淡的沉水香气兀自缭绕。
至此,她不得不确认:戴天骄一行人已搬离此处。
可她为何这样做呢?他们又能去哪儿呢?崔巍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脑门,李元夕只觉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
她攥紧双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戴天骄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决不会黯然收手,且她已知道自己未死,自己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追查到底,那么现在就是决战之际,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想到这里,李元夕突然知道该去何处寻线索了。
*
今日非常忙,病患特别多,等送走最后一人,已过酉时。陈舒念自诊案前起身,让小徒弟先吃饭,再理方帖账单。
小徒弟应着,随手拿起药柜上的一个布囊,道:“不知是哪个落下的,堂主,您且收着,若有人来寻,再给不迟。”
“嗯。”陈舒念点头,却又问道,“你说什么!”
“布囊啊,您看。”小徒弟转出药柜,把那黑布囊递给她,“就在柜首,镇纸一侧,还是路姨看见,告诉我的,我一直抓药,没在意。”
陈舒念接过那黑布囊,尚未打开,已有铃铃之声响起,她心中一动,急急开看,却是根白鹅毛。
“鹅毛?鹅毛怎会响?”小徒弟纳闷道。
陈舒念不答,继续在囊中探抓,须臾手里就多了个长命锁,银质的,簇新的,下坠一圈小铃铛,上系红绦,绦端挂着张纸条。
“这,这……”小徒弟变了脸色,惊惧道。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闯进了堂里。
陈舒念扭头,看清来人,心中更急,拿着鹅毛与银锁,道:“元夕,你看——”
她认得那鹅毛,那是巧老太与李元夕的暗号,一旦有急事,而又寻不见侄女,巧老太就会在在其家门插根鹅毛以示催促。再就是,长时间不见李元夕,想她了,也会以此告知。无论哪种情况,李元夕见了这鹅毛,都会第一时间去见姑母。
李元夕只瞥了那鹅毛一眼,就扯下了银锁上的纸条,上面写有十四个字:今晚戌时,城西戴家义庄,一个人来。
倒是明言不讳。
戴家义庄在城西凤栖山侧,骑马需大半个时辰,现已酉时一刻。
李元夕深深吸口气,对陈舒念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
陈述念也看清了那字条,明白事急万分,遂道:“我也去。”
“不,人都说了,让我自己去,你就不要凑热闹了。”李元夕说着,忽地压低了声音,“你不是一个人啦,要替眼前人着想啊。”
闻言,陈舒念才发觉,汪嘉平不知何时从后院转了进来,吊着胳膊,立在一侧,正关切地望着她。
李元夕又道:“不过呢,还得麻烦你帮我做两件事。——另外,若是我回不来,记得把我葬在北阳县我爹爹身边。”
*
秋风暗起,火把烈烈,戴家义庄里甚是通明。
这片庄子,是戴承宗继任百味斋赚到第一个千两白银时置下的,背靠凤栖山,前临重英江,整整五倾地,地中所得或用于族人,办塾学,养孤寡,助贫寒,或用于善举,比如重英江中有那无主之尸,戴家义庄都会敬赠葬仪,着人收埋。
由是,不过而立之年的戴承宗就被尊为戴员外。而百味斋也在他的打理下,蒸蒸日上,成为了博州府的第一老字号。
此刻,庄上的庄客都被打发回了家,因为他们的大小姐要在此小住,赏临秋景。
戴天骄从房中步出,立在廊下看天。淡云遮月,群星隐身,正是做事时候。她身披红缎斗篷,燎燎火光下,浑若一枝怒放玫瑰。
忽然,有人翻墙而入。
她没有回头,只是道:“都备好了?”
“我做事,哪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