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推半就

萧允贞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原本眼底涌现的刹那惊艳被压制住，转而变成一句轻飘飘的鼻息，她嗤笑着嘲弄：“合适什么，不伦不类的。不过，你若是喜欢，本公子送你就是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扬手揭下脸上的浮雕面具，还未来得及把面具还给店家，方一转身，便觉身后有一重物直直地撞向自己的脊背，还伴随着一阵欢快异常的呼喊：“清安姐姐！”

她心中一凛，手中的面具因冲撞力脱手而去，径直摔在坚硬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商铺摊子周边本就人来人往，今夜更甚，她心猛地被揪一下，生怕面具被路人无意踩踏，下意识就要弯腰迅速上前拾起。

倒不是担心赔偿不起，只是这样合她心意的面具，就算不买下来，白白损坏了也叫人心疼。

还未等她动作，就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捡起了孤零零掉落在地的面具，一截宽大素净的袖袍几乎掩去他半掌，他站在喧闹的人群中也安静得如一尊像，出尘得宛若隔绝了人间烟火。

她几度微微张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好，索性只遥遥行了一礼，便当是见过那人了。

随后，她从身后拉住环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臂，拧过身子蹙眉佯怒：“你何时才能学会放弃这样冒失的招呼式样？”

林槐序不怕燕清安生气，吐吐舌头嘻嘻笑：“见到清安姐姐，我就忍不住高兴，姐姐别怪我了。”

她扭头，正要对萧允贞见礼，张口而来的“公主”被萧允贞凌厉的一记眼刀堵了回去，她缩了缩脖子，唯唯诺诺地小声唤了一句“公子”。

燕清安安抚般地摸摸她头顶的细发，余光却瞥见那人逐渐向自己走来，忍不住头皮发麻，连四肢都要几乎僵硬。

只见萧应祁行至商铺前停下，将面具交还给商贩：“玄鸟献神是大临经久不衰的佳话，令尊手艺不凡，虽不再秉承先辈夙愿，却也可见他心之所向，”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燕清安：

“清安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他话似有所指，她假意不知其所以然，应和道：“正是如此。”

林槐序听不懂，也压不住孩子心性，扯着燕清安的裙角接道：“方才我同哥哥们来的路上，瞧见了小青棠和青棣往戏人搭的台子那边去了，现在时间尚早，我们也先去寻他们吧。”

燕清安这才反应过来，懊恼道：“我竟一时没注意到她们去了哪……”

她习惯了往常都是青棣跟在她身边的日子，今日一时疏忽，倒没有留意她和青棠的去向，这鱼龙混杂的盛缁城着实是让人放心不下。

何怿看出了她的紧张，连忙解释道：“无碍，有子谨跟着，你尽可放心。”

她环顾一周，果真发现梁子谨也早已不在身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难得年节时分大家都在，她也没必要因为自己内心的一些小九九扫了大家的兴，便按住正对着槐序说教的槐盛，应上了之前女孩的邀约，同众人一道往戏人台子方向走去。

路上行人依旧很多，原本走在一起的六人逐渐被人群冲散，好在燕清安还能勉强与萧允贞保持同行。

不多时，天上竟开始飘雪，细小的雪花落在人的鼻尖，化作晶莹的水珠，她抬手拂去鼻子上的湿润，眼见就要上桥，她刚要侧身去拉萧允贞，却发觉人群忽然开始骚动起来，她觉得有些不妙，慌张地朝萧允贞走去，可是人流快速涌动，她被裹挟着上了桥，萧允贞则被逆行的人群挤向相反的方向。

萧允贞微怔，想伸手去拽燕清安，可二人中间相隔着攒动的人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清安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见少女没入人堆，顷刻间便不见了人影，待人流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重新被挤入方才与燕清安闲逛的街道。

萧允贞愤愤地“切”了一声，扭头扫视四周，朝周边几位便衣近卫递了眼色，那几位侍卫收到消息后便匆匆低下头，转身便朝着拱桥的方向去。

她默默观察着四周，虽然人流不似方才那般急，可现下她一个女儿家似乎也不太适合重新顺着人群的方向挤进去，索性待在路边，思索着该如何打发时光，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公子不必担心清安姐姐，萧公子在她身边，不会出事的。”

萧允贞眯眼笑道：“林家的小子，你也和我一样被挤下桥了？”

林槐盛点点头，老成回应：“方才情急，人们突然往东边跑，许是戏台子开演了吧。家妹同何大哥走在最前头，这下大概已经在戏台子下同青棣他们碰面了，清安姐姐虽然被人推着走了，可我瞧见了萧公子拽了她一把，如今或许已经上了桥，是以……”

“是以，好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背运，竟回到了此处。”萧允贞横眉，颇有些不悦，“你倒是观察得细致，却也不见你跟着你那小妹妹，反倒留在我身边？”

林槐盛有些尴尬：“公……公子也知道，何大哥若在场，她眼里也便没了我这个哥哥。”

萧允贞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