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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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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舶使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在对上萧应觉视线的那一刻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威慑,他迅速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应觉嫌恶地抖了抖那张信,递给站在一旁的张贤:“使节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私自贪下了那三万石的粮草,如今又想用金蝉脱壳这一招继续蒙蔽圣听,栽赃给流寇吗?”

市舶使战战兢兢:“下官冤枉。”

“冤枉?”萧应觉似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玩笑话,掸了掸衣上轻尘,坐在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姿态端直,虽面容俊秀亲和,一笑一言之间却能隐隐给人施压,“这封信是市舶使亲手所书吧,托人传给你的副手,妄图偷梁换柱将南沅捐助但被你贪墨的粮草来填补昨夜遗失的粮草。”

他语气平淡,仿佛口中所说的事情不过是在寻常不过的小事:“为了确保信的真伪,使节还亲手加盖了手印,若是使节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大可现场画押,看看手印对不对得上。”

杨副将使了一个眼色,市舶使身侧的一位守卫得了令,抽出鞘中长剑作势就要往市舶使的手指砍去,市舶使被吓得满地打滚,死死地护住双手哭喊:“昭王饶命,我招,我都招。”

萧应觉抬手示意守卫退下,也不愿再废话:“是你贪墨战粮?”

“是下官。”

“藏在何处?”

“郊外粮仓。”

萧应祁一哂:“谁人指示?”

市舶使以头抢地:“昭王明鉴,无人指示。”

萧应祁笑开:“使节就不想知道,为何明明刑部的人已经搜到我宅中的粮草,本王却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你面前?”

他不等跪在地上的人反应应,继续补充道:“使节就算不想知道为何,但本王却想知道当使节听闻我被抓之后,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又是为何?”

市舶使闻言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当日他听见副手通传此事时,他只当是京中的贵人为了解困才故意再次用假证嫁祸给昭王,这才没有怀疑,可如今昭王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说明刑部所向外传达的“昭王有罪”的消息是假,既然不是京中的那位,那么用假证瞒天过海、让他放松警惕的人就是……

他怔愣地看着眼前年轻的亲王,分明数日之前还似一只人畜无害的绵羊,此时此刻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更好像一条口中淬了毒的蛇。

市舶使恍然,方觉从宋知州来市舶司嘱托他开始便是一场局。

根本没有所谓的“从昭王宅里搜出来的三万石粮食”,那一队的战粮原本就是稻草!

恐怕连盗贼都是假的,是昭王故意安排的,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戏,叫他不得不相信战粮被窃,走投无路之下用真正的粮草出来顶包,为了不仅仅是找到那三万石粮食的下落,更是要把自己揪出来。

不,不是自己。

而是“指示”他的人。

市舶使浑身沁汗,几度张嘴想要解释,却只能听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无人……指示。”

萧应祁点了点头:“看来使节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使节恐怕不知道吧,在本王来此驿馆之前,已经派了宋知州再跑了一趟市舶司,既然本王能控制住市舶司,亦能让人闯你府宅,既然能缴获你与副手暗通的信件,又何愁找不到你与贵主勾结的证据?”

市舶使哆嗦着嘴唇,不敢再作声。

萧应觉自怀中拿出一沓信纸,随意地丢在地上:“你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市舶使惊恐地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些东西,明明、明明已经……怎么会在昭王手中?

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散落一地的信纸,一张一张翻看查阅,兀自摇头否认:“这些东西,不是下官的!”

“狗官,这些与纪午侯勾结的通信皆是从你府中搜出来的,你还敢狡辩!”杨副将怒气冲冲,似有种将自己前些日子遭受牢狱之灾的怨气撒在市舶使身上的错觉。

“自你府中搜出来的,使节。”萧应觉弯腰,捡起其中一张信件道,“怎么就不是你的了?”

见市舶使哑口无言的模样半天,张贤早已经看不下去了,拱手行了个礼:“刁官不肯招供,或可用刑。”

萧应觉直起身子,目光转向一旁早就摆放好的长凳,有些忧心:“我不怕他不招,只怕他屈打成招。”

张贤正气凛然:“在下在刑部待了多年,精通刑罚,自有分寸,况且对于这样犯法作乱的逆臣,不让他伤筋动骨是听不到几句真话的。”

见萧应觉迟迟不作声,张贤只当他是默认了,大手一挥命人架着市舶使将他摁在长凳上,不顾他的伸冤哭喊,几个板子下去叫喊声也弱了几分。

张贤万分嫌弃地扭过头,不满地囔了几句:“嗐,这才几板子啊,就没声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甩了甩袖子,也不喊停,直到听见市舶使微不可闻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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