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
有马车缓缓驶过五潼门,戍守的将领见马车前头令人眼熟的图徽,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后唤人将那辆马车拦下:“宫中有禁令,若无宫令,任何马车都不准通行。”
前往查探的小兵上前回复:“大人,是梁家的马车。”
将领蹙眉不耐烦道:“不论是谁家的马车,一律不准放行。”话一说完,他方才想起了些什么,多问了一句,“哪个梁家?”
“阮阳梁氏的那位长公子。”
“是前些年跟着九殿下一起到京城来的梁公子?”将领反问,“就是那位献上舆图的梁公子?”
小兵唯唯诺诺应答:“正是他。”
将领眼珠子转溜了一圈,想起先前都督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事情,冷哼一声:“混账,不早说!”
他凶巴巴地朝小兵吼了一句就亲自前往马车堪停处,双手抱拳作礼朝马车内的人道:“末将不知梁公子此番出城,方才多有得罪,敢问公子出城所为何事?”
车内传来清冷而又低沉的男声:“家中城外的庄子上出了些急事,我须得亲自回去处理一趟,将军秉公办事不需拘礼,我也知现在非常时期,这次出城已向官府报备,此处有我的通牒,将军例行检查即可。”
话方说完,便瞧见自厚重的车帘中伸出一只指节修长而又骨感的手,手中还拈着一份通牒,马夫从这只手中接过通牒交给将领,将领接过通牒却并未打开确认,只是狐疑地盯着车帘道:“梁公子,恕末将冒犯,能否打开帘子让末将确认一下。”
没有立即得到回复,在一阵诡异的静默后,方听见里边传来一道毫无情绪的应答声:“请便。”
将领得令,伸手去掀开车帘,只见马车中间坐着一位神情淡漠的青衣男子,而在男子身侧则拘谨地坐着一位衣饰朴素的女人。
梁子谨见将领的目光一直落在青棣的身上,有些不悦地轻微挪动身子,巧妙地挡在她身前,面带微愠地开口道:“我出行一向习惯带着贴身侍女,将军可有异议?若是将军还不放心,梁某与婢子这就给将军腾位置,将军也可将我这马车内外翻个遍再放行。”
将领闻言不免垂下头:“公子得罪了。”
他面前的这位梁氏公子可是九殿下的座上宾,就连都督与陛下提及时都对其赞不绝口,既然是九殿下的人,他反倒没有道理再三阻拦,得罪了上头的贵人。
梁子谨睨着他:“将军待会还是派个人跟着某吧,看将军如此为难,梁某都不敢出这个城门了。”
只是这公子说话实在不好听。
将领满头大汗:“末将不敢。”说完后退几步,招招手让人放行,梁子谨瞪了他一眼,随即也放下帘子坐回马车中。
见马车渐行渐远,那不识趣的小兵凑上前来问:“大人,当真不需要派人盯着么?”
将领啐了他一口:“派?派个头,得罪了他我的官职也不保,他一个白面书生出城去能掀起什么风浪?”
小兵莫名其妙被撒了一通气,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而这边马车刚离去,青棣不免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梁子谨见状嗤笑一声:“难怪你家姑娘非要你跟着我,按理说也不应该,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这么不经吓?”
青棣被他嘲笑几句也不恼,只是红着脸反驳道:“奴也不像公子这样见多识广,自然经不起大人物的恐吓,况且若是被发现奴是姑娘身边的人,保不齐还会连累公子。”
梁子谨不解:“那你待在何府不就好了。”
青棣又摇摇头:“既然是姑娘交代的事情,奴不敢敷衍了事,况且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有公子一人去求见太后,太后也未必会尽信吧,奴不敢不来。”
梁子谨又笑了:“你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青棣咬唇抬眼默默地看着他却没有出声,梁子谨不知为何却也止了笑,偏头低声道:“你跟着我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
始终没有听闻太后返京的消息,燕清安的心中犹如火烧,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将这份焦虑藏在心底,至少表面上不会刻意显露半分,也只有这样才能叫身边的人对她放松警惕。
她不再叫嚷着要放自己出去,按时吃饭睡觉,觉得闷的时候也会唤人来帮她开窗透气,只是窗外依旧守着铁面无私的侍卫。
这日燕清安如常倚在窗边假意看书,实则心里盘算着青棣此去祁山花费的时日,却注意到窗外上空澄澈的天际竟飘来几缕烟尘。
起初燕清安只当自己眼花了,可定睛看去才发现远处的浓烟愈发厚重浓烈,几乎要掩盖住半个天空,而那滚滚浓烟的方向正来自缙宫。
燕清安被惊得一哆嗦,整个人直直站立起身,可周围的人好似对此浑然不知,并没有注意到燕清安的异样。
她撑着窗户,瞪圆了双眼望着那烟尘,声音都忍不住开始颤抖:“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她一把拽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