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礼
两个月前从盛京走时秋老虎的热浪还能把人蒸得口吐芬芳,现在倒是只剩下蒙头赶路的缄默行人了。
前遮后拥的出站口一反往日喧闹,只剩不断重复的机械女音,冷清又寂寥,带着点冬日萧条的味道。
赵悦跟着刷卡出站的队伍慢慢往前挪,周围旅客难得动作一致,都裹紧衣领瑟缩着上身,试图多阻挡一些倒灌进来的寒风。
赵悦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咬住链头,立起来的衣领遮了她大半张脸。
单腿撑着书包,双手在里面摸了好一会儿身份证,身后不断有人催促快点儿走。
出了站门,甫一露头,疾速地冰凉从脸上扫荡而过,骤不及防就被扑了个正着,下意识眯起双眼立在原地跟妖风来了个正面抵抗。
出门前老妈说让她换件厚外套过来,她拒绝了,说不就下车又上车的功夫用不着。
现如今寒风肆虐地往袖口倒灌,下摆都被吹得飞鼓起来,整个人从头到脚只剩冰凉,赵悦肠都悔青了。
不听老妈话报应在当下。
从出口到地面打车点要穿过露天的站前广场,再走一条两百米不到的天桥,前仆后继的冷冽不仅嚎天动地还刮得人耳根子发疼。
赵悦想从兜里掏出双手捂住耳朵又怕好不容易包好的袖口重新灌进风来,简直进退两难。
跟随大部队贴着墙根快步往前,咬着链头的嘴唇抿得皱紧,绝不让任何一口老北风有可乘之机,只剩几步就能拐进天桥,赵悦咬咬牙加快步伐小跑起来。
步子迈了过半,眼前瞬时一暗,接着光线被完全遮盖。
黑影从身后将她罩住,耳边喧嚣骤然减弱。
赵悦心中大惊,迅速往旁边躲开,并挥臂扯下头顶的衣服,就快漏出双眼时,衣服又被重新提起罩住头顶,肩膀也被围住。
“别动了,风大,就这么走吧。”
男人清朗的声音被疾风吹得飘忽,隔着外套让人听不真切,但不妨碍赵悦认出来人,是侯耀光。
伸手搓了搓眼前黑漆漆袄子,还带着刚从身上脱离下来的温度,柑橘的香味悠悠萦绕在这个临时圈起来的小小空间,将外界挡了个密实。
赵悦看不见前路,但放下心来被推着走。
一上车摘掉衣服赵悦就问:“你怎么跑来了?闷声不响地吓我一跳,差点赏你一记神龙摆尾。”
侯耀光对赵悦的嘴硬早已免疫,只敷衍地说:“办事路过呗,没事谁来啊。”
要不是常走的车站今天正好没票,赵悦没什么机会从这边走,更别说逍遥自在的大少爷了,还有能使唤得动他来这六环郊外办的事?
想也知道:不可能。
特地跑来接他姐还不好意思说,傲娇鬼一个罢了。
心里那点欠劲儿被勾起来了,赵越开口逗人:“什么事要大少爷亲自出马啊?跨半个城还刚好就在我回来的车站?”
车子打了个弯转上快速路,侯耀光调完空调温度抬起头,居高临下地反问:“你是伟梦的人吗?小爷我做事还得跟你汇报?”
一脸了不得的嚣张。
“嚯哟……”赵悦连啧两声,摇摇头佯装可惜,嘴上继续使坏:“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大老攻吗?人都喜欢贴心袄子,可不是你这种爱吃炒蒺藜狗子的,知道不?”
候耀光挑挑眉冷哼:“那是小爷我看不上。”
看看,看看这了不得的骄矜。
他越这样赵悦就越来劲儿。
“霍哦~嘶~”赵悦故作疑惑偏头,咬住下嘴唇摆出认真回想的表情,“我上次跟人喝酒来着,有个‘朋友’啊~”重重在朋友二字上拖了个长调,“喝大了喊着说‘为什么你们都有男人就我没有!’”
抬手摩挲着下巴,双眼闪烁着捉弄人的狡黠,脸上却是真切地询问:“嘶~诶,你不也在吗,那人你认识不?”
要不说人能拿影后呢,瞧瞧这恶意满满真情,瞧瞧这以假乱真的实意!
侯耀光才不接招,装作听不见继续专心开车,等着她自讨没趣然后自己消停。
赵悦控制着嘴角以免咧得太明显,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找,“哦~我还拍视频了呢,我来找找啊~一会儿您受累认认人啊。”
侯耀光失策了,有些人就是给她点灰面就能当粉擦。
夺过手机往自己屁股底下一塞,顺手扯了一把烦人精的头发,“闭嘴,再说给头发给你薅光!”
“哈哈哈~~~”烦人精笑得十分肆无忌惮。
不过候大少爷也不是吃素的主儿,盛娱谁不杵他那张嘴,让他好心接人还让人臊白?不能够的。
“哼~可劲儿逮着老实人捉弄呗,也不知道是谁,人给送一礼物示个好,直接啊,吓得出走俩月,嘶~人周富豪知道自己芳心错付么?”
敢踩他小辫子,他就戳你肺管子,互相伤害谁还不会啊?
麻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