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花俏
“就是没有不好,但应该也没那么好。”
宁玉用废话文学解释了“还好”。
林深的问题穷追不舍:“那什么又叫应该?”
“在他心里,我现在应该是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吧。”
宁玉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胸中生出一股烦闷之感。
石子“咕咚咕咚”滚到墙边,落入一个小水坑,顷刻间不见踪影。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他们十年前刚开始来往时,stranger寄来的信件写得很认真,事无巨细到三餐具体吃了什么,家庭教师教了他什么知识点,去了哪里旅游,又找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几乎是包含了他所有的生活内容,就差没把牙膏和洗发水之类生活用品的牌子写上了。
那时stranger的回信每每都是满满一沓,装得信封鼓鼓的,后来就换成了很大的邮资封。邮资封的样式基本都不太好看,他大约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会再套一层好看点的信封。
每回套的信封都不一样,唯一不变的是,信封绝对符合宁玉的审美,符合到使她以为stranger是自己肚子里蛔虫的地步。
不止如此,stranger常附赠明信片、书签等纸质小物品在信封里,当作每次的惊喜小礼物。每去一个地方,他都会额外寄张明信片给宁玉,将此举命名为“分享生活”。
明信片一贯写得满满当当,富有诗意和当地的人文特色,用词没有重复过,趣闻一则接一则,没有间断,她屡屡被逗得忍俊不禁。
宁玉曾在贴吧、论坛等地和人交换过明信片,时间长了,便有了分辨对方是否写得认真的本领。
然而她把明信片看破天来,都只能看出stranger的一片用心,甚至用心过头了,连字迹都有被雕琢的痕迹,生怕她看得不舒服一样。
有两种可能:他只对自己这样,或者对所有笔友对这样。
宁玉只愿意相信前者,后者实在太耗费精力了,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学生是无法完成的。
自己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认识到这点后,她无法说清心里的感受,应是五味杂陈的,其中欣喜居多。
宁玉拥有全国绝大多数城市邮戳的明信片,统统是stranger送给她的。
收到这些代表心意的东西,她有一种被珍视的感觉,几近受宠若惊。
自从到了涌江市之后,她成为了名义上的父亲和哥哥的眼中钉,班级同学的肉中刺,是最多余的那一位。
而在stranger眼中不同。
太稀罕了,stranger实在对她太好了,好到像是在她身上图谋些什么。
可是……任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的家庭、生活水准比宁家强得多。从书面的寥寥数笔便可以确定,强得绝不是一星半点。
她身上能有什么stranger图谋的东西,值得他这样对她?
说是她图谋对方,才符合逻辑。
stranger珍视的态度,仿若她是他世间唯一的珍宝。
撇开明信片不谈,只论信件。
宁玉曾经深切怀疑,他每周在这么紧凑的行程里,是怎么能写出万字长信的?能有这个时间效率的,只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学神,还是万里挑不出来一个的那种。
当时她只是个懵懂的初中生,仅是因为家庭的变故,让她生来纤细的心思更为敏感。
肆意的想法无法释放,笔友成为了一个最好的出口。
她隐隐察觉出,stranger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猜测stranger可能也和她一样,没办法处理好和班级里同学的关系,才找笔友吧。
后来终于发现,事实不是她想的这样,stranger现实中的朋友有很多,多到数不清。
宁玉有点嫉妒他的那些朋友。
这回在雨烟巷寄明信片,是她想回报对方一些东西,哪怕这张明信片比之他给予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对方对她多好,她也希望尽可能还回去。
这样一来,他或许还会把她“放回”到“重要朋友”的位置上。
宁玉用“放回”这个词,是觉得stranger对她的态度不复从前了。
高二的时候,stranger提出从每周互寄一封信,变成每月互寄一封信,理由是学业繁忙。
单凭这一点她还不会多想,可是……他不再寄明信片给她了,信件的内容也变了,变得乏味可陈。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用的理由是如此令人无法反驳,以至她只能思考自己的错。
后来她想明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情当然会降低,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无关紧要的笔友?
stranger对她这么用心,可是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