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苏姝有点慌乱无措。
计划还没有实施,应当也算不得欺骗,何况,也只是借钱而已。
心里惴惴不安。
她忍不住在心里搜索自己做过的坏事。
从小到大的胡闹事都想过了一遍,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只有那天晚上,她故意叫傅行止名字,借了个外套。
不至于叭?
气氛沉默。
窒息。
苏姝顶着压迫感十足的眼神,慢吞吞地想要点头。
下巴刚抬起。
她又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需要我帮你联系拍卖行?”
言简意赅。
苏姝一下就明白了,他在说今下午她去找老师询问拍卖行的事情。
不是拉近关系的“远大计划”。
稍稍松了口气。
心脏落回原地。
苏姝组织了下语言,摇了摇头,拒绝。
“不用麻烦傅、大哥……”称呼还是有点拗口,念出来有些奇怪。
顿了一秒,又慢半拍地接上:“我想试试,”停了下,苏姝抬起眼,毫不退缩地对上男人黑沉的视线,“用自己的力量。”
苏姝语气很淡,但透着坚定。
一瞬间。
挺拔的脊背隐约透出几分苏父的影子。
傅行止长睫颤了颤,低下眼,没应声。
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了掸西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离开。
气氛一下坠下来。
苏姝有点无所适从,不走不是,走了,更不是。
只能呆在原地,目光四窜,装作自己还有事,等着傅行止先离开。
她的位置站得巧。
是上楼必经的范围。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苏姝生硬地将视线落在厨房的方向,像是要把透明的玻璃门看出一个洞来。
但余光仍是能瞥到男人不断靠近的身影。
头一次。
苏姝这么痛恨自己优秀的视力和敏锐的感知力。
距离更近。
冷冽沁脾的乌木香混杂着几率浅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一丝一缕地缠绕着她的呼吸。
即将从她身边走过时。
很轻一道,故意压低,充满颗粒感的低音炮在凝滞的空气中响起。
“苏承山的女儿,”他顿了一秒,发出一道很轻的气流,像是在笑,“拭目以待。”
很轻很轻一道。
轻到如果不是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她完全听不清。
但又很重。
带着说不完的力量。
苏承山的女儿。
他拭目以待。
得到商界著名大佬的期待认可,苏姝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好久没有听见有人提起过爸爸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爸爸是多么的厉害,作为他的女儿,怎么会被这些困难打倒。
不会的。
会成功的。
将那句话在舌尖来回辗转、咀嚼了好几遍后。
苏姝才慢半拍地抬起视线,目光一下落在木制楼梯上的转角,刚好看到男人宽阔背影消失。
过了几秒。
苏姝轻轻眨了眨眼,长时间哭泣的疲惫蔓延上来。
眼皮重到有些睁不开。
她垂下眼,下意识地抬起脚步,走到了沙发处。
目光凝在茶几上,晃过。
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下。
脑海里又闪过那一块手表。送男人表,似乎多少有点暧昧?
曾经她想要送块特制的手表给一个男性朋友,都被妈妈拦了下来。
说这会让人误解,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因为手表贴近脉搏,心脏的每一次律动都会紧贴在那一块小表盘上。
秀气的眉头慢慢蹙在一起。
骤然。
苏姝像是察觉到什么,又猛然抬起头,视线重新落在茶几上。
光滑整洁的桌面上明亮可鉴,两张朴素的创口贴显得格格不入,旁边还放着一包棉签和碘伏。
下意识地,苏姝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后跟。
红通一片,后知后觉地有些疼。
男人一脸疲惫,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好像,就是这个位置。
……
有些过于巧合。
嫩白的手指捏起创口贴,打量一番。
很普通的云南白药创口贴,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
苏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