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视线模糊，只能看见男人冷淡的眉眼，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手帕再度往前递了递。

眼眶再盛不住眼泪的重量，倏地滚了出来。

苏姝哽咽着接过手帕，偏过头去，很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傅行止收回手，安安静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进一步的追问，苏姝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心底又流过一阵淡淡的惋惜。

角落安静下来。

只有苏姝时不时的几声小小的抽噎声，低低弱弱的。

好在对面的小情侣不知道为什么一同出去了一趟，等回来时，苏姝的情绪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有眼尾还泛着一点嫣红。

看不太出来刚刚还哭过一场。

女生心细，面对好看的小姐姐总是忍不住厚着脸皮多看两眼，敏锐地发现眼尾处的泛红。

目光又落在她身侧那个男人上，一眼，先是惊叹，立体的骨相和挑不出毛病的皮相，随后又暗暗唾弃，给傅行止定了罪。

长得帅有什么用，把自己的女朋友气哭了，真是渣男！

傅行止感受到来自对面的敌意，皱眉抬眼看去，莫名其妙地，又被瞪了好几眼。

头一次有些迷糊。压着心思移开视线。

插曲很快过去。

等鲜香的火锅鱼端上来后，苏姝残留的那一丝悲伤也随之消去。

专注地，细嚼慢咽地，将滑嫩的鱼肉一口一口吃掉。

等苏姝放下筷子时，她才注意到傅行止没怎么吃，碟子里的鱼刺可能还没有她三分之一多。

挑了挑眉，正想要问，老板娘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今天店里搞活动，情侣拍合照留念可以打八八折！”

对面那对小情侣立马激动地站起来：“在哪拍？”

“诺。”老板娘指了指门口，已经围了十几二十个人，都在看热闹。

男声有点犹豫，人太多，总感觉放不太开。

女生却一把拉过他的手，往门口扯，嘴上念叨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很快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苏姝收回视线，笑了笑。

骤然感受到老板娘落在自己身上，不太怀好意的视线。

老板娘挤眉弄眼地看着她笑，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离谱的想法。

这个活动，该不会是为了撮合他俩弄的吧……

脑子里仔细回忆了十几年来，这家店好像确实没弄过什么情侣活动。

连打折都只手可数。

望着门口凑热闹的几对情侣，苏姝在心里为老板娘算了算价格。

止不住感叹一句，可真是，大手笔啊……

“我们就……”硬着头皮想要拒绝，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一阵不可阻挡的推力。

“去看看，去看看。”

就这样，苏姝不可控地被推到了门口，排上了队。

傅行止见状举步跟了过去，站在她身侧。

苏姝转头，正想在挣扎一下，又被老板娘带有几分威胁的眼神止住。

无奈，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身边人的身上。

“傅总……”苏姝飞快看了眼老板娘，又压下声音偷偷道：“要不你说下我们不是情侣，我说，老板娘她不信。”

傅行止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又松开。

掀起眼眸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老板娘，目光又落回苏姝身上。

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三秒。

忽然开口：“打八八折挺好的。”

……

？

苏姝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听了。

八八折挺好的？

目光落在男人左手腕骨上的石英表上，光是这一块表就可以把这家店盘下来，他还说八八折挺好的？？

到底是她幻听了，还是傅行止魔怔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傅行止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一句：“给你省钱。”

……

苏姝回过神，确认男人说的不是胡话。

行吧，傅行止都不介意，那她介意什么。

能省一点是一点。

八八折呢。

苏姝当即放弃挣扎，随着人群朝前走，等着拍照。

他们吃得慢，等排到时，后面已经没有排队的人，看热闹的人也散得差不多，都赶去各个地方上班了。

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拍照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小姐姐，驾着三脚架，大半张脸隐在黑色的大块头后。

看了几秒，又从摄影机后探出头来，皱着眉头：“男生靠近点，自己女朋友隔这么远做什么！”

傅行止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微微偏头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