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少男心
“满满!”王弘的声音适时响起。
刘纤停了下来,面色依旧不好:“主簿有何事。”
真谓是有点礼貌,但不多。
王弘快步上前,与她比肩同行:“你长兄同我说起患病一事,具体是哪处不舒服?”
刘纤心里猛地窜出火苗,阴阳怪气道:“我阿兄故意不与你说清楚,就是我的态度。”
“王主簿怎得听不懂人话里深意吗?”
王弘原本笑着的面容慢慢冷淡了几分,依旧轻声细语但话语里已有不容反驳的强势霸道:“伤着脑儿还是舌头了?亦或是心肠成了石块?!”
发觉自己失言,他语气又温和了下来:“因见你面色红润,我实难看出隐情。”
【哇哦!男人!】系统在这个不适当的时候开口。
在跟刘纤第一次照面就被狠狠教育一番的系统脱下最初高冷的假面,露出愚蠢的本质。
在不恰当的时候秀自己的存在感,行为可谓是吸引火力的找打!
在刘纤正思考究竟是先解决王弘还是系统时,谢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暂时解救了他们二人。
“阿纤!”谢晁如同一只热烈奔放的良驹,冲百步开外的刘纤快步跑来。
他双目明亮如星子,本想同表妹说话,王弘适时的“咳”了一声。
“世叔?!”
没错,王谢几代联姻之下,王弘才是谢晁正儿八经的远房亲戚。
刘原不过是随着谢晁一起喊“世叔”,在这远房上再贴了个远房字样。
“您不是应该在山阴县屯田吗?怎么......”
王弘闻言,露出一个沉静又谦和的笑来:“孙峙虽败,但其对江东影响并未消散。我奉会稽王之命在其封地屯田,可黔首受孙峙蛊惑,良田无人耕......”
刘纤渐渐冷了脸。
没人种田是什么意思?让她接济接济,把俘虏让出来白送给他吗?!
王弘向谢晁发问:“俘虏多少人?”
谢晁谨慎回答:“还未统计完......”
王弘不以为意:“无事,你我皆为同僚,我可帮忙。”
“世叔乃会稽王主簿,晁作为会稽郡守的建威长史,在其位、谋其政,还是不扰世叔费心。”
【会稽王,会稽郡守......一听就很冲突!】系统碎碎念道。
刘纤挑眉,系统如今是仗着自己说话(除她外)没人能够听到,何况人前她还不好开口,所以逐渐放开,还敢在她识海内小声吐槽。
不过......它确实没说错。
一个是会稽王,
一个是会稽郡守,亦可称其为会稽(王的)内史。
可谓是水火不容。
世族势大,为防止权臣篡权,两晋效仿周朝分封制度,以郡为国。而拥有封地的藩王享有对此地的绝对掌控权,享受此地的税赋、食邑和农户的支配权。
光是西晋初期,就封了二十七个藩王。
会稽郡,亦或可称“会稽国”,乃江东强郡,下辖就有十县,物产富饶。
而这十县的税赋、食邑、军政和农户全部归收会稽王——司马道子。
那么会稽郡守又是何人?
皇权在位之人采用分封,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下的“两害取其轻”。
周天子旁落,礼乐崩坏,诸侯并起的春秋战国乱局的事例历历在目。
晋朝皇帝自然对于藩王生有疑心,而郡守,亦或是“藩王的内史”,便是中央下派到地方的监察人员。
同时,会稽郡系朝廷经济命脉,同时又是拱卫京师的东南门户,于建康极为重要。
会稽内史所授军号皆在三品以上,职务调动往往在中枢令仆和扬、荆、徐、江等重要军州刺史之间进行。
司马道子与晋安帝同母所生,自司马道子分封会稽王后,为表示对胞弟的信任,会稽内史可由司马道子推举。
上一位会稽内史便是王凝之——王弘的堂伯父,司马道子小舅子(王献之)的兄长。
这一次新任命的会稽内史却是桓丞的小舅子。
拥有狼子野心,与司马道子水火不容的桓丞!
可见孙峙乱党险些进攻建康一事,当真令晋安帝对司马道子产生极大的埋怨,亦可见得桓丞如今专权恣肆、把控朝堂。
木已成舟,即便有多不满桓丞植党营私,王弘亦做好了应对准备。
不出所料遭到谢晁拒绝,王弘脸上也依旧云淡风轻,在外人看来好似真的只是好心想要帮忙。
刘纤有些忌惮的凝视着王弘,拉起谢晁就走:“表兄,阿纤还有事想要同你说......”
谢晁匆匆行礼,与刘纤一同离开,只留下王弘一人凝望着二人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怎得总这般避我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