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蹲守几天后,希斯琳如愿堵住了归家的欧罗林,她追着这迈雅当了一段时间好学生,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学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知识。其实只有一个问题她最想知道,是同住罗瑞恩,该怎样掩藏这浓郁的生者气息。
欧罗林知道希斯琳的打算,小孩子自以为隐秘地问问题,他却不打算委婉,直截了当地给予警告,“亡者殿堂不是你玩闹的地方,那里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费艾诺不在曼督斯?”希斯琳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警告,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声音有些颤抖。难道他已不容于世?!
欧罗林也曾想过再见费艾诺,可是诺大的殿堂里没有他的身影,控诉他的亡魂倒是不少。“不知道,希斯琳,我没在里面见到过他。”
如此说来,希斯琳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猜欧罗林接触到的大多是普通亡魂,没见过并非不存在。曼督斯的精灵亡魂经由纳牟的审判,无罪的重回世间,有罪的留下思过。费艾诺的罪过大概足够被特殊对待,幽闭一世。
此后一段时间,希斯琳绝口不提费艾诺或曼督斯的事,对故人的怀念好像只是偶尔升起的关怀,闲时写字绘画唱歌喝茶,依旧是那只快快乐乐的小小鸟。
然而,学龄期孩子的智慧成长不容小觑,希斯琳外表变化不大,内心却已出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弯弯绕绕。毕竟是梦之地罗瑞恩长大的小迈雅,多多少少有些伊尔牟善于伪装的样子,梦境与想象的主宰可不单单只是看起来那样温和无害,太多人忘了其名的本意乃欲望。
多样无常,善于隐藏,草蛇灰线,细入无间。
表面上软软萌萌的希斯琳,是罗瑞恩乖巧规矩的小侍女,在花园里唱唱歌浇浇花。泯于众神毫不起眼,非常容易被忘记并忽略。
随着她成长后力量的显露,大家只知希斯琳善于借力和增幅,少有人还记得她最初隐匿无踪的本事。年幼的小迈雅时常藏身于众,暗中观察无谁能发觉,行事作风比日常表现出来的样子可要顽皮率性得多。
私下里,她跟欧洛米在森林里狩过猎,随曼威的鹰俯瞰过维林诺,也在雅凡娜的园中吃过新培育的果子,甚至还随薇瑞去世界边缘染丝。当证实了维拉们都难以发现自己之后,她的计划开始走入下一步。
希斯琳的目标是悄无声息地潜入曼督斯寻找费艾诺,她不露声色地研究着可行性。尾随涅娜和欧罗林试着进过几次,结果每次都是那俩人推门即入她却被挡在外。
这样的精准排斥让希斯琳明白隐藏并非关键,开始着重关注进门时各种力量的转换与平衡。她研究着曼督斯的大门,就像拿着小时候的环扣玩具一样感受它内部的结构。
密密麻麻的力量按照某种固定的规律相互交织,与曼督斯大殿相仿,里面涉及生死、誓约、因果、善恶、悲喜、怜悯等等诸多因素。
回顾涅娜进入时,起决定作用的并非催生双圣树时的悲悯力量,她自身的属性并未改变,更像是被赋予了融入此门的钥匙。
门与钥匙,门是阻碍,钥匙是媒介。钥匙的作用,便是突破阻碍自由出入。
希斯琳尝试将自己的力量融入门中,一个绚烂多彩的光影世界在其眼前浮现,封锁这片区域的力量组成了无数穿梭飞旋的线条。
她突然明悟了“我是谁”这个问题,原来当初伊露维塔已经指出了答案,她是一把钥匙,能锁亦能开。从前善于借力,是由于开启了某些无形的壁垒使各种力量行之更畅。
可是一亚这世界需要什么钥匙呢?为了潜藏暗处给人开方便之门?虽说希斯琳现在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可不代表自己愿意因此而生,实在是不太崇高的存在理由。
她在光影里徜徉,对每种色彩所散发的特质都好奇地观察着,宛如风入山涧轻拂水面,微波震荡里找寻着能量汇聚的中心点。
众彩之中,力量运行清晰明了,小迈雅对此极为敏感,她感知它们的能力大概与生俱来。希斯琳顿悟,坐而忘我离形去知,行道而不见其行。
过了一瞬间又好似千百年,她睁开眼睛蓄力而去,一只小鸟儿无声无息地飞入了曼督斯殿堂。
穿过强大束缚的笼网时,希斯琳力量有所突破,寻到自由的曼妙旅程,使她心内盈满欢愉。她不禁挥着翅膀在空中旋转几圈,飞舞在地重新化为精灵女孩儿,已是35岁左右的精灵少女模样(人类12、13岁)。
她这飘忽不定的成长,充满随机和不可预见性,规律或许也是有的。细想每一次成长,似乎都与自由相关,还要加上某种强大的情感才起作用。
第一次化形,是弥瑞尔放弃身躯的灵魂自由和母爱;第二次成长,是宝钻各材料突破壁垒的物质自由和赞美;第三次,是芬国昐看破流言的精神自由和信誓;第四次很明显是吓大的,魔苟斯嚣张来去的灵体自由和恐惧;第五次是哭大的,费艾诺舍生忘死的意志自由和悲伤;最近这一次,是希斯琳的自我觉醒,空间里的力量自由和喜悦促成了她少女时代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