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在瑟兰杜伊面前还拿捏着气质的希斯琳，一到朋友身边就放飞自我，毫无形象地摊在了陶瑞尔和塔尔玟值守的卫队哨所中。日亏叶落的季节，没什么精灵来这偏僻的国境边陲，隐蔽的小木屋成了女士们聊天谈心打发时光的好去处。

后来，家长里短日常琐事已聊尽，普通话题满足不了她们的兴趣。希斯琳就把新得的安努米那斯晶石放在这儿，让她们看看外面的世界。墨蓝色的小球在她特制的盒子中不停旋转，与之相连晶石的画面循环闪现着，看上去就像一颗不断变颜色的水晶球。

“阵法限制下，这颗晶石只会悄悄接收，传递不出绿林的任何景象或声音，其他使用者的意志也影响不到这边。你们就当看看热闹没事儿瞅瞅远方，虽然也不怎么有趣，至少能换个场景。”在帕蓝提尔晶石使用上，就连费艾诺都不如希斯琳会玩儿。“有我的力量加持，这些晶石能看得更远更多，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陶瑞尔比划了下那晶石的大小，用这看风景得多累眼睛。“说得好听，这么小的水晶球，能看到什么，黑乎乎一片。”

希斯琳闻言又加了几个法纹，晶体中的影像被放大铺在面前，仿佛置身其中，这下陶瑞尔无话可说了。

已经凑过去观看的塔尔玟拉她过来，“你看这鱼群颜色好漂亮，那些带触手的是珊瑚么？”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潜入海底的鱼，摸摸珊瑚戳戳海葵，视角随一只海龟游向深海，晶石周围逐渐一片暗黑，什么也没有了。

“盯着看海底河床的游鱼！？”陶瑞尔觉着塔尔玟的兴趣点莫名其妙，然而她质疑的时间很短，“啊哈，变样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黑暗中出现了一所房间，庄严古拙的纹饰似乎属于人类风格。

她们好像化身为苍鹰，以房间为出发点从窗棂上越过，渐渐飞高，视野也随之由近至远。坚不可摧的雄伟高塔，像是硬从地面拉扯出的骨架一般，矗立在广阔的环状围墙中央。这墙环绕山谷一圈，囊括一片美丽的开阔平原。平原内常青树蓊蓊郁郁，林荫大道纵横满布。

地广而无人气，空大的擎天黑塔周围，唯有一身穿白袍须发黑亮的清癯老者，正在溪流汇聚而成的湖泊边垂钓。希斯琳虽第一次见这人，但一眼便知他是谁，小声嘟囔道，“白袍巫师还有闲心钓鱼，他都没去伊姆拉缀斯，果然一点不着急。”

“这巫师比米斯兰迪尔沉稳多了，离近点让我看看。”塔尔玟不爱出门，可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随着她话音落下，萨茹曼更精细的模样出现在对面。

白袍巫师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量很高，脸形瘦长，一双黑眼睛十分深邃。身上的衣袍乍看之下是白色，实际上却随着他提竿甩线的动作变换着斑斓的色彩。艳丽得令人目不暇接，就连精灵这边拳头大小的光球都闪烁着五光十色，把小木屋变得如梦如幻。

“他可真耀眼。”塔尔玟嫌弃地看了眼一身素衣的希斯琳，“你去伊姆拉缀斯前一定得喊我给你好好装扮装扮，不要被同侪风姿遮蔽了你的美。”

“我这低调之美，岂是他那种华服所能比拟的。”希斯琳不屑于外显，弹弹自己的袍子，光绘在召唤下一闪即逝，精美的法纹在平平无奇的衣物中内隐。“轻薄舒适，冬暖夏凉，怎么动都能保持最佳美感，而且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这一介绍，两位精灵姑娘惊呼着围过来上下其手。塔尔玟点上蜡烛烧衣摆也就罢了，陶瑞尔竟然抄起武器柜里的重剑要砍过来，吓得希斯琳捂着衣服躲到一边。“剑刺不透，可戳得痛啊，你走开。”

“快看刚铎的白城！人类的南部王城米那斯提力斯！”希斯琳指着晶石中更替的画面，以此转移她们的注意力，成功制止了跃跃欲试的陶瑞尔。

这又是一颗被放置在高塔中的晶石，这塔与刚才那座完全不同，浑身雪白造型优美。因为坐落在王城第七层，所以能俯瞰几乎整座城市，繁荣昌盛尽收眼底。拥有白树的喷泉广场，层层叠叠延伸的白石房屋，甚至远处村镇与农田坐落其上富饶美丽的原野。

被市井喧嚣所吸引的塔尔玟感慨道，“有了这个，我可以永远呆在绿林王国，足不出户看世间！希斯琳，你跟国王求求情，不要走路西渡，让我直接死去阿门洲！”

“国王哪能管得了这么多，你想走的时候找个由头死一死，他能奈何？顶多以后在西方见面时发顿脾气，不让你参加几场宴会而已。”陶瑞尔将瑟兰杜伊的命令置之不顾，早就看透了国王外刚内柔舍不得重罚的傲娇性子。而且有星光之链的力量保护，绿林王国的精灵怎么死都不会痛，真是毫无挑战性的生活。

刚要打趣她的聪明才智，塔尔玟就被新出现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听希斯琳喃喃自语说了声“米那斯伊希尔”，远方传来的阴冷的氛围对应了人类悲歌中描述的可怕历史。

被戒灵占领的月亮之塔米那斯伊希尔一片昏暗，传说中高洁美丽的塔城变为邪恶可怕的死亡之地。建筑物散发着犹如惨白尸身透出的青色光，河上腾起阴冷的毒气，桥头竖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