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的死亡
这么下去,文子的状况很危险。组织研制的吐真剂虽然还只是试验品,对于大脑的损害必定也很大。
虽然这只能降低人说谎的能力,但现在的文子无疑是抵抗不了的,她已经连目光都开始涣散了。
“不可以。”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到他的耳麦。
这一及时的阻止无疑是新的转机。
琴酒眯起眼,侧头盯着雪莉:“我没让你说话。”
“我已经提醒过你们,吐真剂要在用刑之前使用。她现在的状态,用了也只会胡言乱语,已经没法起效了。试验品很珍贵,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看着不甚清晰的屏幕里那个明显已经支撑不住的女人,宫野志保面色冷静,一直缩在口袋里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悄悄握紧。
琴酒以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很久,最终没有再让波本继续用吐真剂。
研发人员在组织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动用到这个首次做出来的试验品时,他没有阻止雪莉作为观察者过来。
所以关于这些东西的事情,琴酒不介意偶尔听进去。反正他们也不是为了那点无足轻重的情报才将这个女人绑过来的。
“你的时间不多了,波本。”
……
一切都明朗了。
在这一瞬间,降谷零足够确定琴酒的目的。
从头到尾,重点都不是关于卧底的情报,而是波本这个人。
是从齐普罗被捕这件事开始,就被沾上嫌疑的波本。齐普罗那通被打断的电话在他被捕后终于引起了琴酒的注意,而当时附近有任务而又行踪不定的,只有波本。
即使不知道打断齐普罗的是文子还是波本,那也不重要,对方为了掩盖身份而阻止他的这个行为,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
文子遭受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波本。
亲手折磨自己重要的人,是什么感觉?
在踩上文子伤口并重重碾压的时候,降谷零有一瞬是大脑空白的。
属于她的血早已浸湿手套,温热的液体渗透布料,带来黏腻的触感。
文子遍体鳞伤,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血腥的味道,引得他胃部一阵阵抽疼。
除了最初琴酒为了不让她逃跑而打的那一枪,文子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降谷零亲手留下的。
“我说,为了一份工作丢了小命,值得吗?”波本蹲在她面前,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脸,轻视的意味十足。
“值得。”
文子的脸已经毫无血色,甚至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连声音都微弱,即使这样,她也始终平静地望着他。
“即使我今天死了,我的身后,还有很多可靠的同僚支撑着,不会后退的。”
“……还真是令人作呕的回答。”似乎是被恶心到,波本沉默了几秒,表情厌恶。
说这么长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了,文子轻咳几声,忍下喉间上涌的血腥味和身上伤口牵扯的疼痛。
“就这么让你小看了警察那可不好办啊。”她笑得轻松,语气坚定。
耳麦里的琴酒嗤笑一声,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了:“那就干掉她,波本。”
既然嘴这么硬,也就不需要多听废话了,她不说,那就换另一种方式得到答案,也是一样的。
“了解。”
波本站起身,从后腰处的枪袋里掏出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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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子弹上了膛。
模糊不清的画面中,昏暗的光线下,除了文子,没人看得到他搭在扳机上的食指正微微颤抖。
有一瞬间,他的眸中似乎流露出了属于降谷零的痛苦与挣扎。
怎么说呢,反而是这种时候,文子倒是不怎么害怕。
预料到结局之后,似乎连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毕竟她本来也是在濒死之际才得到这多出来的时光不是吗?
只希望那封设定了几年后寄给伊达的信,他能够顺利收到。只要拜托他秘密观察一辆疲劳驾驶的车辆,认出她字迹,又对寄信时间起疑的伊达,以他的警惕性,肯定会好好注意的。
实在不行,她还分别准备了几封信寄给那几个家伙,要让他们蹲点抓班长,应该不难。
没有她,应该也没问题的。
有了充足的时间让同期们都避开导致他们死亡的事件,就算这次走不出去,那其实还是她赚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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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如果暴露,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在必要的时候,接受必要的牺牲。」
这是卧底训练时教官教给他的第一节课。
卧底无法得到任何名誉,警籍在系统中被消除得干干净净,无法同任何人诉说,也回不了头。所有不甘与痛苦,都只能揉碎了自己咽下,甚至连呜咽哀嚎的机会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