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狱
“这十分勉强。”殷陈看着泥人上的刀口,挑眉。
“至少能证明,殷姑子的嫌疑仍还没能洗清。”张贺将匕首放回原位,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水递给殷陈。
殷陈看着杯中微微晃荡的水,摩挲无名指关节,“张左监要如何?”
“在查清此案前,得委屈姑子在廷尉府留上几日了。”
“不委屈。”殷陈放下杯子,慢慢踱到张贺放置匕首的地方,拾起那把匕首,右手执匕首,忽然抬起匕首对着泥人,黄泥质地微微湿润,刺入时有些窒碍,她使力,手腕颤抖,刀尖仍只能插入浅浅的口子。
拔出匕首,她学着张贺的动作,左手握拳,在刺入的同时猛地砸向刀柄。
匕首一瞬间没入泥里。
殷陈恍惚一瞬,浑身激起鸡皮疙瘩,艰难咽下口水,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张贺,“还真行。”
张贺在她拿起那把匕首时便盯着她,她面色有一瞬的变化,似是震惊,似是了然。
然而那一瞬后,殷陈又恢复了那一副无谓模样。
殷陈再度进入廷尉狱,先前的囚犯有记得她的,一时间窃窃私语,猜疑着她再次入狱的原因。
那个垂涎霍去病色相的女囚本还在无所事事揪着草席边,见她来,瞬间弹起来,“诶,你不是出狱了吗?”
狱卒打开牢门,又给她开了镣铐,殷陈走入牢房,还是那股子难闻气味。
记得她的女囚挤到栅栏边,“快告诉我们,你怎么又进来了?”
殷陈坐到草席上,仰望墙上的那方窄窄的窗,“我又杀了个人。”
女囚们热情不减,“那那个小郎君会来吗?”
殷陈点着额头,“不知道。”
她这次的狱友只有一个年岁稍大些的女囚,女囚瞅她一眼,在怀里掏出一小块黑乎乎梆硬的饼块啃着,观察着殷陈的反应。
殷陈只仰头盯着那扇窗子,看得眼中酸涩,才低下头。
霍去病已经知道了皇后之症为何,他还会来救身陷牢狱的她吗?
殷陈思索着,她不算了解霍去病,却莫名信任他。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今日张贺的行为叫她心里有些打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霍去病又如何来推翻这些证据。
若引不出陈阿娇,是否她也会折在此处?
夜里,草席边有窸窣声响起,像是风吹过树林,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
殷陈猛然睁眼,竟是一只胆大的老鼠,正吃着女囚之前落下的饼渣子。
她盯着那老鼠看了一会儿。
忽然想到,她这几日没有梦到那少年,或许是他已经顺利脱了梦境。
殷陈从那扇小窗里看夜色,夜空中繁星点点,一弯下弦月如一张弓悬在天上。
她想起上一次抬头望月,是在驿站的窗边,夜风吹拂。
那一夜,她曾将自己的安危托付在霍去病身上。
她强自撑着的坚硬躯壳,在他身边全数碎裂。
她其实很怕自己是负累,就算是亲人,也会因为自己成为负累而偶尔伤怀,何况她与他,除了这一层合作关系,好似再无关联。
他现在知道了皇后之症的解法,有没有殷陈这个人,好似都无关紧要了。
殷陈极少思虑自己的处境,她就如自己的乳名一般,闯闯,只顾硬着头皮闯,今夜难得忖度。
“闯闯,定要好好活着,去寻你姨母,她会告诉你一切真相。”
“阿母从不后悔,闯闯是阿母的孩子。”
义妩的的话回荡在脑海,姨母因何失踪?王夫人说的姨母进宫是因陈先皇后又是怎么回事?那块本属于陈先皇后的白玉严为何会在姨母手中?
一些胡乱猜想呼之欲出,殷陈将它压下。
那只老鼠已经吃完了饼渣,正舔着爪子四下张望,殷陈看了一眼再度躺下。
女囚忽然睁眼,揪住老鼠尾巴,将它狠狠摔在墙上。
“啪”一声巨响过后,只听轻微的“吱吱”叫声响起。
女囚奸笑拎着老鼠尾巴,道:“明知道是陷阱还来,你一家都死在我手中,还不长教训。”
待老鼠断了气,她啐了口唾沫,利落地将老鼠皮完整剥下,又摘除内脏,用草席拧成的棍子挑着那血肉模糊的老鼠递到栅栏外的火盆边烤着。
殷陈靠在墙边,手摸着耳垂,火光映在她脸上,映照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炙肉的香气很快传来,惹得原本还在熟睡中的女囚们纷纷醒转,眼馋地盯着那块肉,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分点给我,我明儿的饼分些给你。”对面牢房的女囚与她打着商量。
“饼有甚吃头,我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荤腥。”将那块老鼠肉往前递了递。
对面女囚馋得眼眸发红,“一块,明日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