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什么?薛含章眉头微蹙,脑中嗡嗡作响,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
她将手里默默流泪的殷芸转头交给跟来的侍女,稍一思索,就直接命令道,“南音,管住人,不要走漏了风声。”
身旁夜色里,忽然出现一个身形清瘦,行动十分利落的女子,正是南音。马上颔首领命而去。
萧慎暗暗心惊,他方才根本没有发现这位女子的存在。
薛含章随即看向他,“萧公子……”
萧慎于是拱手道,“萧某得幸留宿贵府,自当尽绵薄之力。还请夫人不必顾虑,尽管开口就是。”于情于理是当如此,而他也明白她不会放任他自去。
“如此,便有劳萧公子与我同去吧。夜深新丧,我小小女子,实在害怕。”
“……”
萧慎看着薛含章一点儿不含糊的步伐,害怕?他觉得他比较害怕。
南音动作极快,等薛含章到丁夫人居处时,四下都已有人看住了,一切有条不紊,一如往常,只是气氛凝重。
薛含章先去查看丁夫人,一进内室,跪了一地的侍女,有两位医者也在其中。
丁夫人安详闭目,灯下面容温静,似乎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薛含章伸手一探鼻息,已经气绝,胸口处也没有了起伏。
她随手指了一位丁夫人的亲信侍女,神色严厉,“你来说。”
“是,夫人。晚饭时夫人离开后,老夫人就说困了,今日要提早安寝。我们服侍老夫人睡下后,就留了值守的侍女,都退下了。就在方才,二小姐心神不安,来看望老夫人,就发现……老夫人她,已经没了声息。”
紧随其后,就是抽抽噎噎,压抑的哭声。
薛含章脸色不好,转而质问府医,“不是说已经好转,好生将养能大好吗?这就是好转?”
府医内心叫苦不迭,忙告罪,“夫人息怒,实在是老夫人近日真的在逐渐好转,不是回光返照啊。还请夫人节哀,睡梦中故去,也算善终。”
薛含章一双凤眼不自觉地缩紧,脱罪,甩锅,忽略原因,美化结果。这个老东西真是放肆!但眼下实在不易处理人,只好先忍了这口气。
“来人,请这二位先在府里住上几日。等事情了结了,再请归家。我郡守府会备厚礼,为二位压惊。”
等那两人被拖出去,薛含章才觉得眼前清净了些。顺手招了祝余前来,“你来看看,是不是有人暗害。”
祝余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一团孩子气,但在医道上颇具天赋,很有水平。他上前仔细看过后,朝薛含章摇了摇头,“主公,这是天命已至。老夫人不曾受苦。”
薛含章皱了皱眉,稍稍静思后,就让人着手准备更衣殓尸的事。
萧慎静坐在一旁,见此拱手相问,“如此,夫人可要传信给殷使君,告知此事?”
他下意识地认为,老太君过世,首要得去知会郡守府的主君知道,以便主理后续之事。
可薛含章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反问道,“依公子之见,如此处置可算妥当吗?”
萧慎尴尬一笑,当即知道自己僭越了,这位薛夫人从来不同凡俗。于是忙道,“此乃夫人家事,夫人自知妥当之法,何须萧某指手画脚。”
才一晚上而已,他却早就见识了薛含章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已经对她有了初步认识——此人不光主意极正,而且十分忌讳旁人自作聪明,行僭越之事。
真人与传闻中大相径庭,深藏不露,隐忍不发,其中自有不可告人之隐秘。
少听,少管,少说,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此时青竹神色凝重地进来,同薛含章贴耳低声禀报道,“是服侍的侍女对萧公子意动,妄图勾搭,却被严词拒绝。于是羞愤之下,才假传是主人有请,将人领到了松玉堂。”
“人已经扣在后院,只听您发落。”
萧慎饮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知道大概与他有关。
随即就听见薛含章朝他道,“家下管教不严,竟叫侍女生出不轨之心,冲撞了贵客,实在是汗颜。还请萧公子勿怪。”
萧慎忙道不敢当。
薛含章当即发落了人,“掌嘴二十,捂了嘴拉出去打,不要脏了我的地方。明日一早逐出府去。”
“是。”青竹领命而去。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薛含章心中已然思虑清楚了:
白云观劫道一事就此作废,按下不提;而此时通知殷世昌,难保他不会提前归来,干扰计划,也是不宜;通知各家女眷,明面发丧,还要请宾客,是个很大的场面事,多人参与进来,也不好办……
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秘不发丧。可既不能停灵多日,夜长梦多,也不能草草下葬,辱没了她……
——那就迅速下葬,亲自送灵,赶在殷世昌回来之前跑路!
可薛含章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萧慎,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