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好说话,“叶……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都不听——”
“长官长官……”柯小禾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那股怨愤,有最恶毒的心思嘴巴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让她又蹦又跳的像个被激怒的猴子,“柯怀思管我就算了,你算老几!你以为你真是我丈夫啊?那是骗傻子的!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假的!”
“啪——”徐以秾一巴掌扇到了柯小禾的脸上,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柯小禾果然住了嘴,她没有捂着脸不可置信,她好像被这一巴掌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瞪着徐以秾,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忽然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光天化日的把内衣物丢的到处都是,最终从下层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
“笔,”柯小禾冲徐以秾叫了起来,“笔!”
徐以秾抬手,一边的副官立马拿出钢笔放到了他的手上,他旋开笔帽将笔身对着柯小禾。
柯小禾不客气的抽过笔,蹲下来将白纸铺平在行李箱上,刷刷好几笔在那纸的最下面写了什么,她直起身用力的踢开行李箱,将纸与笔猛地拍到徐以秾的胸口,将将好扣在他军装上衣口袋的边缘。
那是她看到他第一次穿着军装出现时目光的着落点,“给你。”柯小禾看着徐以秾,眼睛里全是眼泪。
这不是痛苦这是郁闷愤怒不甘受辱统统聚在了一起,是一场漏洞百出的计划、是一座不怎么牢靠的地基、是一幕特别可笑的只有她忍气吞声的日子,这三个字的落笔顿点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咱们没关系了。”
徐以秾把压在心口的纸拿到眼前,这是一份格式工整的白话文离婚协议书,只要签了名就可以交给报社由报社登记,从此两人各不相干。
似乎原本也就是各不相干。
柯小禾这三个字的前面是自己的印章,而他从未印过。
码头是一条长长的弯曲的石子路,柯小禾跌跌撞撞的走过这一段,海浪拍打在礁石上,轰轰烈烈的浪声滔天盖压住了远洋轮的汽笛却盖不住人与人之间拉扯的哭闹声。
哭哭哭,烦死了!都能出去了还哭什么哭!
双手捂着耳朵奔跑在这条路上,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尽头,走过稍显荒凉的道路,将码头那些生离的场面隔开,她的心境就落下来一些,没有再一口气吊着激愤难抑了。
黄包车夫开始出现,他们三三两两的靠在墙根地下抽着旱烟,稍显破旧但落满了灰尘的篷布车子就在这些人的四周,它们也各自的围在一起,好像也有了生命。
劳累了半辈子,都想歇歇。
此时柯小禾也想歇歇,她的脸哭的脏兮兮的凑上去对着一个车夫还没张嘴,人家就笑了,“小姐您有车费吗?”
柯小禾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钱什么的都在行李箱里呢,“这个给你,贝勒府的东西。”褪下白色珠串递到车夫面前。
“什么贝勒阿哥的,咱们只认大银元,小姐要是近呢,自己走走,远了耽误我们功夫。”
另外一个推了那车夫一把,“小姐咱们真不敢收,弄不好要治我们一个偷盗的,反正天色还早您走走费不了什么事到热闹地方自己当了。”
“是啊,要是大半夜咱们不要钱送一段就送了,这青天白日头的,您就自己走走。”
柯小禾没再说话戴好手串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车夫们的八卦,说,码头啊车站啊最近这样被主人家丢下的年轻小姐是真多,这样好的年纪以后可怎么办呢?
越走越快,后面的声音自然越来越轻,最后一个落入耳中的词是窑子。
如车夫所言,的确踩着高跟皮鞋走了十来公里后到了热闹的市中心,找了间当铺柯小禾都懒得开口,窗台里的人给多少她就拿了多少。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就是离开河北,她要去上海、武汉或者香港,可是当她脑子热烘烘的接过火车票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拿到手的是一张去往北平的车票。
“我要去的是上海!上海!”她高举着车票叫唤,想再挤回去。
可周遭的人群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到后面,谁也不关心她是买错了还是说错了,有人跳起来抢了她的车票就跑,柯小禾反应了三秒才去追,她几乎是拼了命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