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

她是生机之神，剥夺生机也实在容易。

“可还要继续？”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苍穹对蝼蚁的仁慈。

“愿为神尊肝脑涂地！”虎妖十分识时务。

长离并未回答，她定定地看着匍匐在地的虎妖，像是在发呆。

时间久到陨星擦掉脸上的血液，克服恐惧看向长离与虎妖；久到虎妖因为长时间维持跪着的姿势而颤抖，不得不抬起头来。

视线漂移，他最后看见的是空无一物的脖颈。

血液喷涌而出，长离身前形成一个神力罩将血液抵挡在外。

陨星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尖叫，却在长离看过来的刹那双手交叉堵在嘴前，将尖叫物理咽了下去。

她竟然在笑！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笑得温和，仿佛刚刚不是杀人，只是帮助了一个困境中的人。

陨星并无什么善恶观，虎妖吓到了她，即使杀意不是针对她，她也希望他死。

但她所谓的希望他死，只是平平淡淡地杀了他，或者是吸干他所有的生机，而非是长离这样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给他希望又让他绝望。

这样做后，她竟然还如同平时一样，高高在上，笑得如沐春风，看向她。

陨星只觉毛骨悚然，仿若被如此玩弄的并非是虎妖，而是她。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何她会带入虎妖的视角。

因此在神尊走过她身边时，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控制不住的颤抖。

神尊似乎是没发觉，亦或是发觉了也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她继续向前，没有停下脚步等谁。

部落首领已死，剩下的妖自是要跟着长离一起走。

只是长离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一般，回过头来细细端详身后远远坠着的浩浩荡荡的队伍。

见她停下，身后的妖也都停下来。

分明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队伍，停下的动作此时却出奇地整齐，死寂无声蔓延。

长离收敛的笑意，她定定地扫视，未发一言又转过身去继续前进。

她自非滥杀之人，也不喜欢玩弄人心。

之前想要放过虎妖是真，杀他之心亦毫不掺假。

只是因她一时兴起，看了下虎妖周身的煞气。

着实将她吓了一跳，怨煞几乎形成实质。

洪荒时期，冥界连雏形都不存在，死亡是彻彻底底消散在此方世界。

只是死时却会产生死煞，杀人者将死煞缠身，即使是她也不可避免，不过于她无恙。

若死状凄惨，死前怨气深重，便会产生怨煞，缠在怨气根源身上，若非怨气产生根源彻底消解，她亦束手无策。

只有神明才能直观看到“煞”，于其他人来说，只能看到“势”，即直观对人的感受。

此人周身的怨煞几乎凝成实质，也不知手下有多少枉死的亡魂。

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这些长离并未与陨星解释，吓一吓她让她安分些也不错。之前的经验告诉她，即使与陨星解释，也会被过分胆小多思的她曲解到“下马威”上去，不如就坐实了这个下马威，也算是给她练练胆，太过胆小，在洪荒总是难以生存。

陨星回到神宫后，果不其然大病一场。

只是长离未料到的是，陨星闭上眼睛看到的并非是虎妖被她斩首落地，而是她自己空荡荡的脖颈。

饶是如此，在长离外出之时，陨星仍拖着病体坚持与她一道。

见她实在是怕得不行，长离便安慰道：“无事，我只对敌人如此，若实在难捱，便不用跟随我了。”

陨星垂下眼睫，不再回话。

陨星如此跟着长离，不爽的反倒变成了青冥。

大劫将至，他与长离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是他是时空神之故，可以随时赶到长离身边。

每次他拼命压缩时间赶到长离身旁，都能看到这个拖油瓶，青冥想着，不由得冷淡地看了陨星一眼。

她那小破胆子，只怕是被他瞪两下就吓破了，到时候长离又要不开心。

陨星倒也算知趣，被青冥看了几次后，每次在青冥来时都会自己躲到一边，给双方都留下空间，这样都自在些。

与长离一处实在太过压抑，若是青冥来了她便有理由远离一些，长此以往，陨星便也期待着青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