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

拒绝这次任务。姜小楼回过头来，皱了皱眉头。

姜小楼虽表现得无比知礼，但骨子里与秋知意就是一种人，肆意、自我、护短，不然也不会与秋知意如此意气相投。再加上她一见到秋知意就升起的愧疚，她无比相信自己作为练虚修士的直觉，也因此对秋知意多加照顾。

至于秋知意不去会是其他弟子去的这个问题，谢涯知还没有回来，殷神悦还在闭关，其他的弟子，万剑宗都不在意，她管他们去死？

秋知意轻轻摇头，“这只是一场历练而已，相信我，姜师叔。”

从她对前世肤浅的认知来看，前世从未有什么春城之事，秘宝更是无稽之谈。这一趟，她必须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这件秘宝会不会与她重生之事有关。

姜小楼依旧不赞成地看向她，却只看到秋知意平静的神色。她深知秋知意并无看上去这么简单，但知道归知道，担心还是担心，人不可能是纯粹的理性动物。

于是她只好将秋知意额角的羽饰扶正，大抵是刚出关就被叫出来做任务，发饰都未别好。

她摸了摸秋知意的头，意外地看到秋知意对她露出了生疏又柔和的笑，是十分不习惯的收敛的笑容，羞赧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安抚，就像是假面融化，露出了里面无比柔软温暖的内里，内敛又温和。

姜小楼一怔，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心酸，她将腰间的本命灵剑[尺素]解下递给秋知意。

姜小楼所修的剑道是书剑，她的本命灵剑本只是普普通通的竹子，被她用灵气和血肉蕴养逐渐成为灵剑，明明是竹子，她却无比任性地叫做绢帛所做的尺素。

[尺素]上满满的都是细密的小字，除了姜小楼其余人谁也看不清楚。

秋知意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若是她拒绝，反而会叫姜小楼更加担心，于是坦然收下。

“那我就多谢师叔的[尺素]了，来日必当完整归还。”

姜小楼点点头，看着秋知意逐渐走远。

甘星阑在远处等着秋知意，并未参与她与姜小楼之间的对话。

看到秋知意过来，他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真狗啊。”

主语并未指明，但在场谁都知道，他这是在说宗门。

秋知意并不回话：“走吗？江师妹你是跟着我还是跟着甘师兄？”

江晚宁刚想回“我如今已经会御剑了”，就被甘星阑插话：“江师妹跟着你吧，我跟她不是特别熟，而且师妹你御剑快，你在前面，我有动力些。”

秋知意已经熟悉甘星阑无比直率的说话套路了，要说恶意倒也没有，今生她一开始来到万剑宗的时候没少被甘星阑说。他说的都是事实，无差别攻击，主要火力还是针对他的师尊，只要不是特别冒犯其他人也就由他去。

江晚宁被打断，意识到可能他们是嫌弃她的修为并不高御剑慢，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姜小楼目送着秋知意的明心在天际划过一道淡紫色的细线，直到她消失在远处。

连石青和楚离走了出来，看着姜小楼门神似地站在凌霄殿外。

“师妹，你与秋师侄很意气相投啊。”

连石青本想说“你比楚师弟更像秋知意的师尊”的，但是考虑到身边的楚离的面子，换了个更为圆滑的说法。

楚离也看到了之前姜小楼给秋知意扶正发饰、赠送本命灵剑的场景，他第一次认真地端详着姜小楼这个“籍籍无名”的师姐。

姜小楼并不畏惧，她双手叠在跨侧膝盖微弯，对着楚离和连石青行了个凡间的礼。

连石青并不在意，姜小楼自一见面就是这样，凡人与修者、守礼与狂妄、沉静与张扬、细心与自我在她的身上得到完美的融合。

姜小楼并未回话，她点点头，近乎挑衅地看着楚离，青色的灵气汇成几个字：“我一直想当她的师尊，若你不行，大可以换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