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旧事（四）

秦思远出声，哪怕是此时也不忘贬低万剑宗：“除了万剑宗弟子应当都是自愿前来，自然生死自负。”

确实如此，浮梦岛雪拒霜拒绝与众人交流尚未可知，他们这些人身上无不带着宗门特意搜罗来的保命法宝。以己度人，谁也不愿意带一个拖油瓶，尤其是在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中。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是被宗门逼迫前来。

啧啧，水真深啊。

江晚宁更觉众人是在针对她，尤其是秦思远的话，简直是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要不是秋知意之前说她并未做过任务，又怎会让秦思远如此？

江晚宁眼中顿时便噙了泪，她看向秋知意，率先示弱、楚楚可怜：“秋师姐，我替师尊与你道歉……”

秋知意：……

秋知意对江晚宁哭已经有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她也不管江晚宁说的什么，直直走到云拭非身旁，发自内心地澄清：“此番前来，我是自愿的，自然生死自负，并无秦道友所说的非自愿的因素在其中。”

江晚宁愣怔在原地。

秋知意推开春城的门，走了进去。

秦思远路过江晚宁，“啧”了一声，他实在不喜剑修哭哭啼啼只知道示弱的样子，更何况江晚宁刚刚所说是“替师尊道歉”，修真界看似随意，实则等级分明，楚离此等身份若是做了什么事情宗门维护还来不及，此女竟然直接替他默认代他道歉。

除他之外，其余人也莫不被她的惊世之言震在原地。

秦思远讨厌没用的人，没用还只知道哭惹人心烦的更是讨厌。但若是哭哭啼啼还能打，啧，带感，秦思远想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秦思远回头瞄了江晚宁一眼，极尽善良：“谁欺负你了？哭丧呢？你替你师尊道歉？嗤——”

温知新走过江晚宁，出于多年的教养，给江晚宁递上了一块手帕：“莫哭了。”

弱者当然可以存在，但是应当有自知之明，最起码不要拖后腿，最最基本的，在宗门无过错甚至于她有恩惠的情况下不要抹黑。

不过与她无关，万剑宗多一个后腿她就多一分夺得秘宝的希望，给她一块手帕已经是她出于白鹿书院积年教导对江晚宁所能做的事情中最为礼貌的了，她直直走进春城。

雪拒霜的阴冷的眼神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耳边一片轰鸣中江晚宁似是听到了雪拒霜的嗤笑。

甘星阑无比头疼，他从未见过如此娇弱和敏感的剑修，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但是还是要教育江晚宁。

“江师妹，你这……你这一哭就是承认万剑宗强迫弟子来做任务的说法了，虽然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作为宗门弟子维护宗门是应该的吧，再者，替楚离尊者道歉……”甘星阑似还想说什么，又想到江晚宁可怕的背景，极尽委婉，“楚离尊者应当也不喜欢弟子遇事只知道哭什么都不做的样子，共勉吧。”

甘星阑已经绞尽脑汁极尽温和，即使是对他的师尊他都不会如此，他将道理揉碎了告诉江晚宁，但江晚宁依旧自怨自艾。

她哭得倒是挺好看，眼泪珠子跟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滑落，坠到地面，圆润、晶莹，破都不破一颗。

甘星阑：……

他也不是宗主也不是副宗主，也非江晚宁的同门师兄，言尽于此，他走向在春城城内等着江晚宁的秋知意，跟她一起等着江晚宁哭完。

“天机阁的眼光不过如此，捧我都比……好啊。”

甘星阑超小声，生怕戳到江晚宁脆弱的自尊心。

云拭非并不理会江晚宁的哭哭啼啼，她只是个无情的完成任务机器：“请江小姐随我进入春城，不要堵在门口。”

甘星阑一脸敬佩地看向云拭非，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天机阁究竟是要捧江晚宁还是要害江晚宁：“我一直以为我够没有情商的了，万万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佩服佩服。”

甘星阑没有收到云拭非的怨怼目光，但收到了江晚宁针对秋知意的憎恨的目光，他闪身躲开，以一脸头疼的表情看向秋知意，眼神示意。

“这是天机阁重点培养的人？！”

若不是私下听过张采书和江城等人关于秋知意在任务时和在江城的汇报，知道秋知意去江城完全是为了给殷神悦投桃报李，之前与江晚宁素不相识，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秋知意对江晚宁始乱终弃才导致江晚宁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毕竟这件事情江晚宁无论是怨恨秦思远还是他都有迹可循，但被江晚宁憎恨上的却是从始至终都是哑巴的秋知意，唯一的一句话还是为江晚宁打的圆场。

若说两人没有猫腻，他一点也不信。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爱情倒也不拘于性别，他没有什么偏见的。

秋知意又恢复了带笑的模样，她点点头，脸上是纯然的不在意，或者说，她从未将江晚宁对她的怨恨放在心中，甚至眼里。

太渺小了。

与她所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