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

秋知意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青冥过分专注的神色。

轻轻问了句：“疼？”

青冥抿唇摇头，他看着秋知意，虽并未说话，但秋知意却感觉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不要看我。”

他的眼睛说。

在秋知意闭上眼睛的刹那，青冥的嘴角溢出血液，被他以术法擦去。

秋知意无比清晰地闻到的青冥鲜血的味道，像是夏日炎炎中的一杯冰凉的薄荷柠檬水，清爽、冰凉，让人口舌生津。

秋知意并不喜欢血液，但青冥不同。

她想。

眉心间的异动平息，秋知意睁开眼睛，露出神明般瑰丽冷漠的暗金色眼睛。

成为天道的滋味，确实让人上瘾。

秋知意吐出一口气，从之前俯瞰魔域的玄妙感觉中抽身，眸中的金色尚未完全褪去，仿若包裹着融化的阳光的紫色水晶球。

“这是什么？”秋知意抬头看向青冥，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不能说便不用说。”。

青冥的衣着颜色本就浅淡，此时分外苍白，仿佛成为了一戳就破的宣纸载体画上的病弱谪仙。

青冥对她露出安抚的笑容，嘴唇微动：天道。

与青冥相处久了，秋知意逐渐了解到，很多事，青冥不能说。他似乎应当是一个抽身事外的旁观者，而非局中人。

只是如今局外人已身在局中，若青冥做得并不过火，也有不被惩罚的可能，虽然很低。

与青冥同为神兽体质，秋知意再了解不过，神兽自愈的能力并不如来自其他神兽的疗愈能力，更何况青冥的这种伤也不知为何，自愈能力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已不是第一次见青冥如此，秋知意早就驾轻就熟。

秋知意向后倚在椅背上，并拢的双指慢条斯理地拂过自己的手腕。

她轻轻拉住青冥的衣领，青冥对秋知意并不设防备，被猝不及防拉到她的身前。为了固定住青冥，她又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拖住他的后脑，头发从她的指尖滑落，如同雪做的丝缎。

想起秋知意并不喜别人近身的习惯，他只是虚虚撑在秋知意靠坐的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被秋知意雪后林地空旷又冷冽的气息扑了满身。

口中是秋知意不断淌血的手腕，明明是冰冷的温度，流入他的口中却仿若火焰在安静燃烧，温暖、柔和，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温吞地蔓延（只是喝手腕上的血液，无多余描写，多谢）。

青冥对血液的味道说不上厌恶，但也绝对不喜欢，只是秋知意的血液不同，并非是他的滤镜，秋知意的血液的味道真真正正不同于人类的腥热。

这也是前世她的血肉被作为丹药大肆传播的原因，倘若有血肉的腥味，总会有物伤其类的同理心，但若是她连血肉都与人类不同，那便不用把她当做是人了。

青冥看着近在咫尺的秋知意，一动都不敢动。分明是他借着椅子将秋知意困在其中，他略微在上俯视着秋知意，他却拘谨地好似两人的地位完全颠倒。

秋知意细细端详着眼前人。

青冥天青色的眸子半阖，纤长的白色睫毛整齐而乖顺，长发散落，眼尾因为情绪激动微红。

有一种破碎的神圣感。

确实是视觉盛宴。

感知到体内伤口的恢复，青冥睁开眼睛眼神示意秋知意松开手腕，秋知意故意装作看不懂。

青冥没有办法，只好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她的手腕。

痒。

这是秋知意的第一感觉。

她感知不到疼痛，但其他的感觉却十分敏锐，比方说痒、比方说温暖、比方说湿润。

即使会意，秋知意也并不松手。

恶趣味让秋知意并未立即松手，她兴致盎然地看着青冥颇为无奈的样子。

青冥没有办法，本想咬下去，思来想去还是不忍，于是又轻轻地用牙齿啄了啄。

痒意从手腕处传到全身，秋知意只觉得心口仿若被小鸟的嫩喙轻轻敲击，她被痒得笑出声来。

秋知意托着青冥后脑勺的手顺着他的白发滑落，发丝纯白，流动的瞬间仿若皑皑白雪覆盖的山脉与阳光共同勾勒出的蜿蜒轮廓。

青冥故作稳重地后退几步，他抿了抿唇，察觉到嘴唇上残留的血液，用手拭去。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如果他的脸没有涨得通红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抱歉。”青冥道。

严格来说，是秋知意占了便宜，毕竟之前青冥引导出的两条“线”给她打开了新思路。

只是青冥却好似忘记了这个，只记得被口中依旧残留的秋知意的血液的味道。

秋知意看着手上的手腕飞速愈合，不过几息的时间，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只是新生的血肉并非鸑鷟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