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黛
秋知意不在意万俟厌辞所言到底是故意让她不痛快还是如何,在她看来,她确实对神庭一无所知,书本是了解神庭底蕴的十分有效的手段。
她虽是剑修,却并不排斥看书,至少上辈子的时候她在穷极无聊下将万剑宗藏书阁中她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书都看完了。
说受益匪浅倒不至于,她当时的阅历还不足以让她领会到书中的部分知识,但确实是在黑暗中拉着她的一根蛛丝,不至于让她彻底走向极端。
秋知意敬畏知识,万俟厌辞所言也确实是对的,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对于一个与她无关的、一心求死的合作者,她不会要求更多。
看样子,万俟厌辞没有达到气到她的目的,已经陷入了孩子气的自暴自弃中,想要用布料来让自己体会濒死的窒息感。
秋知意本性冷漠,万剑宗诸人她并不多加报复,只是因为她不在意,而渡魔,也只是因为她是魔主,责任感使然。
但她如今,仅有大道的任务需要完成。
眼前的万俟厌辞无论如何作死,只要不死就行。
于是她冷眼看着万俟厌辞将自己闷得上气不接下气,仙人必不可能被区区布料闷死,即使他不呼吸也不会死,这样只是使自己难受罢了。
万俟厌辞身体中金光涌动,被他紧紧覆在面上的衣袖自与他面部接触之处化作虚无。
万俟厌辞弓起身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其中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地咳嗽,他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明明已经喘到说不出话来,还是咬牙对秋知意道:“我叫万俟厌辞。”
说完他便因为呼吸过于剧烈刺激到嗓子撑在地面干呕。
秋知意抬起了她的jiojio,看着万俟厌辞的样子,想着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与他合作之事。
只是作为命书碎片化作的人身,收集碎片实在绕不开眼前这个小公子。
仙人自诩脱离人间烟火、不耽口腹之欲,更何况即使是虚假的昏礼,表面工程也要做全,万俟厌辞腹中空空并无什么可吐的。
秋知意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神情微妙地问道:“你每日都是如此吗?”
万俟厌辞蔫哒哒地看了她一眼,再无之前神气的姿态,他生无可恋地阖上眼,不再接她的话。若不是在一起一伏的胸口,当真如死人一般。
就在万俟厌辞平复的一点功夫里,灵器突然停下,仆从敲了敲轿子的木框,胆战心惊地提醒道:少……公子,帝宫到了。“”
秋知意就看到话音落下的时候,万俟厌辞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给自己盖上盖头,动作沉闷地好像盖上的不是即将结亲的盖头,而是他的棺盖。
他锈蚀的机械般缓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极其滞涩,走到车门前,他顿了顿,好似回头看了一眼又好似没有,仙音渺渺,随着他掀开车帘的动作泄露进来,他并未再管在车厢内的秋知意。
只在走出去的刹那耷拉着眼皮兴致缺缺地讥讽了一声:“越是缺什么越要显摆什么。”
秋知意却觉得此时的仙音十分耳熟,但想要在脑海中复现,却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完全连不成一首完整的曲谱。
她并未在意万俟厌辞前后态度的反差,毕竟,她不会对一个放逐自己生命的成年人有丝毫超过底线的期待。
虽对神庭并不了解,但在秋知意获得神名[混沌]时,无数术法便涌入她的脑海中,如臂使指,只是想要伪装自己,心随意动,她的手心便出现了一道紫色的阵法。
她轻轻以手拂面,手落下,脸上便覆上了一层半黑半白的笑脸面具,身上也由方便羽翼生出的裹胸紫纱变成了遮掩身形的宽大黑袍。
她走到车厢木门旁,最后看了一眼车厢内的陈设,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渺渺仙音与她男女难明的笑声在车厢内回荡、交融。
万俟家的婚宴并不算隆重,但也绝算不上简陋。
秋知意踏出车厢时,浩浩荡荡一群红衣仆从已经走远。
周围是无数夹道相迎的仙娥,与万俟家的红色不同,这些仙娥统一穿着淡紫,在缥缈的仙音中,颇有种敦煌壁画般的华丽之感。
秋知意不论是黑白的笑脸面具还是曳地的黑袍都在这帝宫中格格不入,她闲庭信步地走在无数仙娥的目光所经之处,她们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她的痕迹。
缩地成寸,不过两步,秋知意便跟在了万俟厌辞身后。
万俟厌辞不着痕迹地顿了顿,他的盖头轻轻摆了摆,最终还是继续前进。
秋知意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无人发觉的漆黑游魂,却怡然自得。
帝宫中心是一座浮空的圆形祭坛,祭坛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暖黄色的半透明阶梯,正下方是流动的纯白光柱,就连祭坛也流光溢彩,仿若是一道道凝固的光尘。
正对万俟厌辞的黑衣女子,正是今日的另一个主角——巫黛。
虽是庄重的黑衣,却依旧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