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二）

连玥等到仙娥走远了才化作原形，似凤而非凤，五色羽毛光彩耀耀，照亮了整个屋子，若是未见过凤族的人确实会被连氏原形过分惊心动魄的绚丽所震慑，只有见过凤族才会察觉到伪凤与上古凤凰之间的差距。

凤象者五，五色而赤多者，凤；黄多者，鹓鶵；紫多者，鸑鷟；青多者，鸾；白多者，鸿鹄①。

连玥之原形亦有五色，只是比之凤原形五色收敛而和谐的流光，更显张扬而杂乱。她的喙色乌黑，脖颈较之凤族更为短粗，爪亦漆黑，趾间有宽大的蹼作为连接，缀在伶仃的腿上显得分外沉重，翅膀亦厚重，扇动间有阵阵阴风袭来，让人毛骨悚然。

连奚会意，也化作了原形。他鸠喙圆目，双翼深青，自青色覆羽过渡到半透明的冰蓝色，赤、黄、紫、青、白五色羽毛均匀分布在背脊与尾羽，他轻轻地鸣叫一声。

凤族语言非凤族无法破解，化作原形也不过是为了防止被人听到。

两只伪凤唧唧啾啾高低长短不一地叫了几声，连奚化作原形，推开门，招来守在附近的仙娥。

“我有事要与璇玑商议。”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的仙娥在听到“璇玑”二字时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连奚：……

他当然知道璇玑远非看上去如此温和，这只是她的伪装色，但神庭与凤族两不相干，他也只是听闻过璇玑佛口蛇心的名声，万万不知她的威慑力竟到了如此地步。

当然，未尝不可能是眼前的仙娥胆小的缘故。

连奚自诩为璇玑的对手，自是希望答案是后者。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仙娥，并无多余的善心去照顾眼前仙娥的恐惧，只不耐道：“带我去吧。”

仙娥的声音颤抖响起：“是。”

连玥听着连奚的脚步声走远，房内阵法并未随着连奚的离开而撤去，连玥虽会阵法的破解之法，她想了想，亦并未撤去。

凤族至善至洁，是善与生的化身，凤祖亦留下口谕，若再有凤族始祖特征的凤出现，那便是一切的转机。

凤族天生地养，凤祖地位更在五凤之上，只是洪荒大劫一场，上古神兽皆尽灭族，也只有凤族以秘法在苟延残喘。

时隔亿万年，要说对凤祖存在过度信仰和崇拜谁也不会相信，凤祖的标志，更像是凤族上古时期霸主地位的图腾。

与其说是信仰凤祖，不如说是信仰权力。

即使凤祖的话语焉不详，但每个人都会按照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思考、揣测。

毕竟凤族能活到如今的方法也不光彩，凤祖转生成新生凤族借此逃脱洪荒打劫必死的结局，千方百计地想要活着，不寒碜。

由于凌霄界的经历，连玥很少轻易表达意见，唯一一次还是决定将江晚宁和秋知意投放到凌霄界，她只是坚定的选择了连奚，然后执行他的命令。

连奚独断自大，与她的沉默寡言一拍即合，到也做到了连奚心腹的位置。

只是不表达意见并不代表她没有想法，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她从不轻易表达意见，对某些事情她反倒能抽身事外，真正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正如此时，倚白的身形在她脑海中骤然浮现，凤族高高在上太久，便认为新生神明不管是碍于璇玑还是上赶着巴结都不会拒绝凤族的拉拢，但事实当真如此吗？

这是新生的神明，并非是平平无奇的仙人，即使是让凤族束手无策的凌霄，也只是仙人而已，上一个神明是璇玑以命书泰半以及神庭全体仙佛和凤族死伤大半无数才能在他合道毫无反抗之力时挖了他的神格都只能勉强封印的杀神青冥。

神与仙，虽只一字之差，却本就是天堑之别。

连玥摇摇头，将脑中多余的情绪散去。

左不过她也做不了什么决定，只是连奚用得顺手的工具人罢了，即使无她，外面还有千千万万的工具人涌上来填补她的空缺，她不能有丝毫松懈。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如果顶不住，那便塌了吧，反正她如今与行尸走肉也并无什么差别。

她在内心空无地呼唤凤族等待了千万年的错位的神明，信徒祈愿总是有所求，但她没有，破罐子破摔一样开始摆烂，反正谁也没有真正与秋知意接触过，在她刚破壳的时候就被投放至下界，她是何性格谁也不知道。

到时候连奚问起，她就说已经尽力了但实在做不到。

培养新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连奚总不能因此立刻炒了她。

如此想着，在春城的过往种种却逐渐一一在连玥脑中浮现。

仙人并非与天同寿，寿命依旧受到实力限制，但无人愿意坐以待毙。

于是便有仙钻大道空子，利用下界的飞升规则，重新下凡渡劫飞升，脱胎换骨、改变资质，甚至增长久久停滞的修为。

下界的命运不可操纵，未免仙佛在下界陨落，功亏一篑，其中发挥着最主要作用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