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了
曹操遗落的物件是一坠流苏,它就躺在书房的桌案上。拿到它的时候,孟阿妱肉眼可见眼前这个年轻人松了一口气。
这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孟阿妱思忖,若不是为这小玩意儿,这人应该正与他们朋友们一起玩乐才对。
就算对方没和自己说话,孟阿妱也忍不住多嘴一句:“找到了就好。”
曹操轻扫了一眼身边的女子,他的眼角有些上挑,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神色都令孟阿妱由衷地感到畏缩,相比袁绍,他露出的攻击性的确要强上一些。
打个比方的话,袁绍是狐狸,那曹操就是一条并不乖巧的蛇。
狐狸和蛇打起来的话,究竟哪方会胜利呢?孟阿妱产生了这样无端的联想。
而她的思考还没得出个答案,曹操便接过了她的话茬,道:“你倒不似其他女郎那般内敛。”
内敛?内敛又不能当饭吃。孟阿妱撇撇嘴,道:“婢子一向如此,天性使然。想改也晚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晚不晚的。”曹操一面这么说一面走出了书房,孟阿妱紧随其后,“只要还活着,便能搏得一线希望。”
孟阿妱愣了愣。这样的说辞会从曹操的口中说出,竟有一种莫名的奇异感。
他坚信着活下去便有希望。
可他自己却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
孟阿妱的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小字——“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仅仅是一行没有声音的字,可孟阿妱已经能够将它和眼前人那柔和的嗓音联系在一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情感到底是怎么样的?
……算了,考虑这个也没用,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放弃了深究的想法,但孟阿妱还是用轻快地语气接话道:“公子还真是个霸道的人啊。”
“霸道?”
孟阿妱后悔自己怎么就把话茬给接上了。现在若要她给个详解,她反倒是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怎么,难道她还要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后会青史留名成为一代奸雄呢”?
于是孟阿妱连连摆手:“我自言自语呢。”
素闻曹孟德多疑,可现在他竟然没去深究,只是嗯了一声后便无视掉了身边的孟阿妱。这让跟在他后头的小婢女无比尴尬。晃眼一看,她就好像眼前人的小跟班。
正暗自腹诽间,前头的人脚步忽然止住了。没留意前方的孟阿妱就这样笔直地撞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好痛!
捂住吃痛的鼻梁,孟阿妱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本初,子远,你们回来了。”
曹操那原本还有些冷漠的声音忽然变得热切了几分。他快步迎上去,表情带上了几分笑意。
“阿瞒,你遗落的物件找到了吗?”袁绍问出了他首先关心的问题,而看到好友手上一摇一摆的流苏坠子,便莞尔点头。
身边另一人则面带笑意,拍着曹操的肩膀道:“阿瞒,你今日没和我们一同出门实在是你大大的遗憾啊。那山涧流水清冽,在那小酌几杯,可是无比畅快。”
三人正寒暄,袁绍的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曹操身后捂着下半张脸的孟阿妱。这个女孩此时还揉着鼻梁骨希望能减缓自己的疼痛,忽然她感觉鼻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摸了一下鼻底,却见手上沾着一抹殷红的血渍。
……倒是意料之内。现在本就是盛夏,她又是个易上火的体质,毛细血管脆弱得不行,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唯一不爽的就是这里没有一包一块钱的餐巾纸,打水也不方便。唉,她又开始想家了。
就在她准备捂着鼻子强行把血堵在鼻子时,从对面递过来了一张杏色的手帕。
“阿妱,用这个吧。”
袁绍的神色依旧是那么淡淡的,但他会递出手帕,在孟阿妱看来已经是莫大的关心了。迟疑着接过那张质地柔软的丝织品,孟阿妱用它捂住了鼻子,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谢、谢谢主家……”她的声音闷闷的。向来没脸没皮的她在这时候反倒有些羞怯,“我会洗干净还你的……啊,不对。我会买张新的还给主家的。”
后面一句话她问得突兀,也有些失礼。可她却并没有半分冒犯的意思。她只是觉得,沾了自己的血,无论洗得多干净都会被嫌恶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手帕质地这么舒服,恐怕也不会便宜吧……
就在她为自己本就空瘪的钱包感到肉痛的时候,对方给的回答却令她有些出乎意料:
“无妨,不必如此破费。”
在女孩发愣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回去换身衣裳吧。”
孟阿妱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袖上也沾了血迹。她刚抬起头要道谢,却见袁绍已经和他的两名好友离开了。
走得还真急。孟阿妱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
却见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