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蒙尘
强胜付出代价甚多,抬手就要认输。
又一道剑气凌空而来,路从一挡,再回头退路也被断。
容可舒敛眸又再专注地拭剑缓缓提议:“说说,准备付多少?”
“你?那就…”
又没等对面说完,容可舒突发剑招如殷殷急雨散落。挥出招势不似先前爆裂,此刻是绵而柔,少有杀气,未及命门,纷纷扰扰三千烦恼全数打落在路从衣衫上。
他收剑,淡淡笑:“还是不了,我改主意了,用这件法器来抵就行”
滋拉声响,片片布料碎屑飘散,路从终于是衣不蔽体。
伸手遮挡扶助掉落的布块,路从面对容可舒的任意调戏肆意妄为,气得赤目欲裂,哇哇直叫:“啊!你到底当如何,从未见过如此黑心之人!”
打打不过,走走不脱。路从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想回家
路从狠下心,拿出自己压箱底用来保命的灵符,朝对手甩去,转身就跑。
一片黑雾顿时拔地而起笼罩场内,凄厉幽怨的尖啸声不绝于耳,阴戾之缠绕,直要把人拖拽入,困在那阿鼻地狱。
竟是用上阴符来困
任九不复先前平静,倏然立起。
奉鸣一众皆神色紧张,相时欲动。
有那么不可察觉的一瞬间,这个似松风清雅站立不动的男人眼神中不复柔和肆意。眸子深处一点红色汹涌乍现,腾血雾蒙住眼,凶光尽露。
那是天地浊气,跗骨入椎,污染灵台,毁人心性
时秋立刻回想起曾经那段,被浊气附体烟熏火燎,日日被折磨几欲发狂的日子,脖颈瑟缩。
这男人可真隐患颇多,他哪里是条导火索,他本身就是块大型炸药啊。
第五章
台上黑雾渐散
容可舒及时止住失态,重新运气,荡去异物,拢了袍子,悠悠然收剑入鞘。
路从已是撒腿跑远了,其心情之迫切,其速度之迅捷,如兔子拉车,连蹦带跳。
任九眼见有异本十分紧张,看着路从脚底抹油似飞奔而去的姿势,倒是乐着了。
她嗔了一口自家小师弟,“突然说要参赛,你不如就少给我搞事”
容可舒不复先前清冷倨傲,轻微嗯了声,“师姐多虑”
任九不胜唏嘘,真是闲则生事。她算了算日子,小师弟已回山养许久,至今也没找到应对浊气方法,看如此情形短时间内是断不能令他下山的。
正准备离开,一只陌生传讯纸鹤翩飞而来
“得见贵师弟身染浊气,不忍白玉蒙尘,附口决心法或可一试。时秋奉上”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时秋就是,她定要查容可舒也可从他身边人着手。既然奉鸣不来探她,便主动出击。
浊气难消解,就刚才奉鸣一众的表现看来,任九确实没寻到妥帖解法。对一位修医者而言,药医不死病,得度有缘人,可是终生之追求。
比起直接接触容可舒,她的师姐也看似更易接近。
而时秋如今身家浅薄,还想着顺便再薅大户人家一把,今后于自己宗门发展大有裨益呐——毕竟她只随信附赠了一半法诀,后半要收费
此刻阳光正好,擂台比完众人皆散。时秋也没干等着,相约沈子高去茶楼歇脚
金乌逐西照,街头多从从。
茶楼雅间望外去,草秀春色在,满山青绿含翠。这中州龙脉灵气正当浓,恍若凝作露,薰风来至,一呼一吸都甚觉和畅。
茶熟香清,醇和可口,其乐也融融。时秋恍然有种,立万山穹顶上这天下唾手可得之豪情。
天道与她说的‘要悟’大抵也如此,是两辈子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
时间从来不语,却能回答所有问题
偶有顿悟,时秋喝着茶竟将入定。
沈子高等了许久尚不见人转醒,真心佩服,顿悟能落到日常去,我辈楷模啊。
时秋好似又踏入那一片茫茫白雾天地间,而此刻她身有双翼遨游群山翠微。飞行许久,目之所及是片灵气充裕的松林山地,临山坐海,海浪潮涌,鸟语不休水流急。
这山水风景,与那天道托魂的画轴不二相似。
问道初惊见,雾中忆旧色
再近,大雾散罢,方识得,海边山地上居然有一处门派。
她心喜这太平风光,停落山地上空。
环山抱水气从意畅,曲溪流觞神与境合。
承尧天雨露,接舜日阳光,草积花繁,竹苞松茂,处处昌明。
水榭楼阁亭台错落,红砖青瓦阡陌小经,相对成趣。
生物百灵千态万姿,卉木繁荣心悦声泰,安恬喜乐。
这便是她心中所愿的宗门景色
天地人和,万族昌明,如此去处何人不愿往?吾心归处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