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 我明白了
“老师,你看清楚我是谁。”她死死地盯他,不肯放过山鬼谣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当然是我那蠢笨无用的学生,沈南清,”他像是被她的不自量力逗乐了,“怎么?训练的时候夸你几句,你就信以为真,认为自己可以拦住我了吗?”
话音刚落,一记惊雷落在山鬼谣刚刚站立的地方。
山鬼谣踢开自己脚上断了的藤蔓,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沈南清,你是睡糊涂了吗?居然以为我被零附体,想用回神闪电逼出我体内的零?”
“因为我想不出第二个老师这么做的原因。”
山鬼谣用比眨眼还快的速度来到她的身后,冷冰冰的话落在她的耳边:
“作为你的老师,最后再教你一课吧。”
“朋友情、师生情。在神坠面前,永远一文不值!”
“泽兑·鬼尘珠!”
黑发蓝眼的少女眼中仍有凝固的不敢置信,她眼睁睁地看着白金色的珠子穿透过自己身体,无力地倒下去。
山鬼谣夺走神坠,在她的目光下离去。
沈南清再次拼命地站起来,刚刚她只来得及用元炁保护住自己全身的经脉,让她不要受到鬼尘禁像的控制。
这是她月逐最快的一次,堪堪挡在在山鬼谣准备走向玖宫岭大门的石阶顶端。
她此刻冷静了下来:“老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山鬼谣挑起眉,显然是对她再爬起来这件事略有意外,
“明白师生情一文不值?
“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让开!”
沈南清沉默不语,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仍然倔地挡在他面前。
山鬼谣扬起拳头,沈南清咬着牙接下,被狠狠地震开。
她的身后是百级石阶,瘦弱的身体就像是路边的一颗石子,顺着石阶一阶一阶滚下去。
沈南清原本想运行体内的元炁,保护住身体重要的部位,这样的高度对于侠岚来说根本不会伤筋动骨。但是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运行元炁的经脉出了问题,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好像冲破桎梏,跟她的元炁纠缠起来。
她毫无保护地重重摔在玖宫岭大门的空地上,沈南清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半边身体传来了很脆的一声响。
比身体更疼的是全身的经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斗的你死我活。
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朦胧中,她看见那个熟悉的石门,呕出了一口血。
……为什么又是这个地方。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是她的老师正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
她的目光无法再聚焦,视线也暗了下去,奇怪的是她的意识仍然清晰。
白发老师对她伸出左手,褐色的侠岚印微微泛出金光:
“泽兑·鬼尘珠。”
·
沈南清彻底失去了意识。
朦胧之中,她听见了耳边嘈杂的声音,他们短暂地吵闹一阵,后来总算是清净下来。
自己大概是得救了。
还真是越到危急关头越冷静,她颇为自嘲地想。
那时挨的那一下像是打开了她的任督二脉,她一下子就想通山鬼谣这样做肯定有鬼,她的阻拦可能是计划中的一环。
但是沈南清觉得单接下鬼尘珠有点太轻飘飘,做戏就该做全套。她跑过去拦他,准备给自己制造一个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没那么严重的伤。
只是突然元炁暴动不受控制出乎她的意料。
没关系,至少结果仍在计划之中。
沈南清自我安慰。
就是山鬼谣最后那一下真的下手有点重……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昏迷了多久,偶尔也有意识清醒,但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
大部分时间,她对外界的情况不得而知。
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她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那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周围都是茫茫的纯白色。圆盘上藤蔓横生,错综复杂,牢牢地把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裹成一个蚕茧,只留一张脸露在外面。
沈南清伸手简单地探知了一下,眉心一跳。
这个东西是不属于她的身体的意识。
她当即就想到了那个被她遗忘了很久的名字——疏桐。
她冷眼看向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加固了对她的束缚,离开这片空间。
·
沈南清昏迷了一周,方才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睛,怔了一下。
现在是晚上么,为什么不点灯?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轻轻晃动。
啊……
好像结果自己想象中的要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