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一座大山在大漠北边,叫“雪宝鼎”,故事从这里开始拉开帷幕......
雪宝鼎分属显陂国、匈奴、西域诸国,但又是名副其实的三不管地带。山的东南边属于显陂国;从正南边翻过几座山坳下山,再往前走,过了边界便可以进入中原;山的东北方直通西域各国;西北方就是去往匈奴的地界了。
雪宝鼎是一座天然的药材宝库,来山上采药的山民不在少数,由于山上猛兽多,采药的山民大多会跟猎户结相伴上山,也仅敢在山腰一带地方活动。但上山后往往因各有所需而分开,分开之后便很难再聚在一起了,山大林密,虽能听到彼此的说话声,却见不到彼此人影,因此山民采完药便于正午时分各自下山回家的了。
坊间传闻显陂国的御医陶器曾上过峰顶采得千年灵芝等一些稀世药材,但陶器从未跟人说起,包括他最亲近的徒弟,人们因而也不知此事真假,而陶器的医术却是闻名遐迩的。陶器的医馆就在山脚下的东边,出医馆往东一直走四五十里直通灌堰江的江岸,说是江岸,其实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边。那处悬崖深不见底,从未看到有商船靠岸过,更别说有人在那捕鱼了。
话说六月盛夏时节的一天,巳时初,石疏桐戴着大斗笠,背着背篓,持一把竹杖,爬至雪宝鼎的山腰处,轻易不出汗的她此时也是喉咙冒烟了。疏桐爬上一处平整山地,走至一株大树底下,解下大斗笠,双手握着大斗笠的边缘随意给自己扇了扇风,而后抬起右手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珠,极目远眺。
远处山峰连绵,红绿白相间,红的不知是山土抑或是山花,绿的是树木,白色的云雾在树梢缭绕,让人疑是仙境。回看近旁目之所及者沟壑纵横,绿的树木挺拔葱郁,幽深秀丽;各色的野花艳丽多姿,蔚然成霞。风吹过,绿荫摇曳多姿,势如波浪,热风中氤氲着一股野花和松脂交杂的香味。偶有枯叶趁风势飞离枝头,叫人辨不清是鸟,是蝶。鸟雀似乎不见踪影,只听得夏蝉在鸣叫,声音清脆响亮,丝毫不知疲倦。
疏桐用大斗笠挡在额前抬头仰望天空,此刻的太阳硕大殷红,阳光不似正午时那般炙人,湛蓝的天空,是那么澄碧,云似洁白的凝脂,左一块右一块地散落于空中,颇有一种得失随缘之态;倏尔,远处飘来一片乌云,遮住白云,天空旋刻变为灰蓝色,眼看山雨顷刻就要来临。俄而,山风袭来,乌云逐渐飘散,疏桐感觉浑身舒爽。自然万物变化多端,莫不令人捉摸不透,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了。
蝉叫声更响更急,疏桐的眼光落在树梢处,想捕捉蝉的身影,然树影婆娑,日光斑驳,一只蝉也没看到。殊不知,树木挺拔,树叶浓密,风不透,光不漏,正是蝉的好住所。
疏桐想起儿时夏日午间休憩,蝉一路聒噪,使她无法安然入眠,就甚是烦躁地踢床。阿公喝命内侍制作长长的粘蝉杆将蝉粘去,疏桐才趋安静。从那时起,一入夏,阿公就会派内侍日日粘蝉。
拜师后跟随师父上山采药,一次坐在树底下喝水休息时,听那蝉又是叫得甚是聒噪。疏桐喝了一口水,问师父道:
“师父,你烦不烦蝉叫呀?”
“徒儿为何有此一问?”师父听问甚感奇怪,握住正要往嘴里倒水的葫芦说道,“天地万物,各有生存之道,原是互不相干的,我们烦它何来?”
“徒儿也不甚清楚,只是不知蝉为何一到夏天就要如此聒噪,午间想小憩片刻都不得安生。”
“呵呵,原来如此,”师父笑了,仰起头就着葫芦口喝了一口水,抹下嘴,意味深长地对徒儿说,“徒儿可不要小瞧这夏蝉,它可谓是全身是宝!我们医家给人治病,更是离不了蝉蜕这味药引子。”
“这蝉还能入药呀?师父,”疏桐来了兴趣,“那它可还有旁的好处吗?”
“旁的好处么?你听蝉在这树上叫,觉得它甚是聒噪,殊不知它在这世上的生命仅一个夏季的几个月光景,可为这几个月的短暂生命,它们要在黑暗的地底下蛰伏若干年的时光!夏蝉生命虽短,可它们却从无怨怼,也无颓废之音,居高声远,只为生生不息,世世繁衍。此即隐忍!”
“隐忍?!”疏桐细细品味。想起自四五岁起,阿公就专门派人去中原淘书,并延聘来自中原的先生教疏桐读书。疏桐酷爱看书,过目成诵,看过的书虽不算多,可也不少,此刻师父形容蝉用上“隐忍”这般字眼,疏桐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