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王朝】

如果廖鸿璟知道这个帝国两个月多后将面临的窘境，他就不会放那个所谓的鞑靼左贤王内执商简回去。

或者，如果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临什么，他会从现在开始就大开杀戒。

……可是，来不及了。

这个一生都卓越的帝王，已经没有时间了。

……已经太迟了。

深夜，吴皇后亲自端了红枣山药粥过来，看廖鸿璟是否批完了折子。

最近几个月，她常在深夜过来看望廖鸿璟。

廖鸿璟曾说：“天气越来越冷，你身体也劳累，何必这么晚还来看我。”

可是吴皇后依然故我，风雨无阻，每次都带了补品过来。

“皇上，奏折虽然很多，您也要爱惜身体，日子还长，不必每日过于勤力。”吴皇后笑道：“今天给您带了红枣山药粥，您尝一尝。”

廖鸿璟接过粥喝了一口，称赞道：“这样冬日的夜晚喝一碗热粥，是再舒服不过了。尤其最近朕的胃总是感觉不舒服，偶尔骨头也酸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喝点粥总是好的。”

“不舒服可要早点请太医来看，他们诊断过了吗？”

“哦，诊断过了。太医院来过三四个太医，都诊断过了，说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朕年纪大了，身体不饶人，太医们也束手无策。或许，应该早点把皇位传给太子了。”廖鸿璟无奈道。

“皇上说的是。对了，上次在您的寿辰上，太子没有带太子妃过来贺寿，却带了一位良娣过来，臣妾觉得，怎么都不太合适……”

“哦，那天朕留太子在宫里，聊了一会儿。他给朕解释过了，说太子妃身体不舒服，让秦良娣代为参加寿宴，是太子妃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可我怎么听说，这秦良娣原本是南苑口外卖艺的女子，从南方过来，来路也不是很清楚。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将来如果太子继了大统，这秦良娣会不会恃宠生娇，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吴皇后一边观察廖鸿璟神情，一边说道。

廖鸿璟没有接她的话，一口气把粥喝完了，然后放在案几上：“朕瞅着秦良娣还不错。皇后，咱们年纪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子的事情，就尽量交给他自己处理吧。允澄的皇子妃不也怀孕了，最近朕还没问过你，生产大概在几时？”

吴皇后讪讪地回道：“估计在端午节前后生产。太医给把了脉，说可能是男孩。”

“哦，男孩好啊。这是允澄的第一个孩子吧，应该万事小心点。按说允澄可以一直留在京城，陪着你，毕竟他是皇后的嫡生子。但朕现在可用的人少，朕合计着，不如等孩子出生了，让他去南直隶，封他为广陵王，你看如何？”

这个提议，已经是廖鸿璟第三次说给吴皇后听了。

第一次，大概在半年前。

彼时，吴皇后也曾询问廖鸿璟外放廖允澄的原因。

身为母后，吴皇后希望廖允澄能一生留在京城，留在她的身边。

当然，更希望，廖允澄能有朝一日，继承大统，成为大胤的下一个帝王。

反正，她从来没有为儿子计划过，让他在南直隶度过余生。

什么广陵王，不过是一个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的藩王罢了。

她并不稀罕。

半年前，廖鸿璟给的理由是：“允澄很出众，你们吴家在朝廷中又根系深远，他在京城，和太子平分秋色，让我有二人明争暗斗之忧。还是将两个人分开，这样南方有允澄看顾，我也放心些。”

吴皇后不能接受这个理由。

为什么，留在京城的不能是我的儿子？

为什么，一定要廖允澄让路，而廖允济继承皇位呢？

也就是从那时起，吴皇后跟廖允澄商议后，开始向廖鸿璟投毒。

每一次，她深夜送来的粥里，都投放了少量的毒药，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但日积月累，廖鸿璟必然会身亡。

而之所以太医每次都没有检查出廖鸿璟身体不适的病因，只是因为，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几乎都被吴皇后收买了。

她承诺他们，只要他们不乱说话，一旦廖允济继承皇位，每个人的宗族都将得到封赏。

如果有人碍事，那可能还没有等他将真相告诉廖鸿璟，就会被夏道言关进诏狱。

次辅夏道言，一直都是吴皇后和廖允澄的人。

大胤人人都知道，夏次辅出身刑部，为人心狠手辣，曾在诏狱现场断案，一天内活活打死十余名重刑嫌犯。

夏道言在大胤，就是阎王爷的代名词。

夜深了，吴皇后着人端了空粥碗回宫。

算算日子，最多三个月，廖鸿璟的身体就会支撑不住了。

吴皇后扬起了嘴角。

廖鸿璟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感到头晕、恶心，偶尔还有骨头酸痛的症状。他也曾让太医反复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