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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奇怪的情绪攫住，像一朵云，膨胀出他的身体，又蜷伏在他脚下。

知识中的修辞手段让他可以形容出这种情感，却不能让他领会它具体的名字。

安格斯只知道这是喜悦的一种。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类希望有一个家。

现在他也有家了——主人和他的，家。

智能家居系统早已启动，小楼的门在二人面前自动打开。舒晗进门，脱下靴子，褪下紧贴的手套，摘了墨镜，往沙发上一扔，随后整个人也扔上去。

客厅的总体色调是微黄的象牙色，米色的组合沙发，浅棕色的木制茶几和桌柜，珍珠灰和鸽子白相间的双层窗帘。

风格比较温馨，倒是和安格斯印象中舒晗的品味并不相符。如果他向舒晗求证，就会知道他想的没错，这些家具也是前主人赠送的，九成新。舒晗这么讨厌麻烦的人，当然选择留下。

正在安格斯观察房子内部的间隙，沙发上忽然传来“嘶啦”的声音，他回头看，发现舒晗的头发变短了——刚才的怪声是在撕假发。

舒晗原生的头发在室内光下接近黑色，长度将将及肩。

安格斯意识到，主人的全貌比他目前所知的更加谨慎。在外面，她几乎只有脸部和脖子暴露在空气中，在商场里还戴着墨镜，付款时也不用生物信息扫描。

舒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忙着把黏在颈边的发丝拨开。

长发确实有点麻烦，但也算新鲜的体验。舒晗漫不经心地想着，手指在发间穿梭。

从进入军校，一直到退役那天，舒晗一直留齐耳短发——这样更方便佩戴假发或头盔，更能避免遗落生物信息。她们这样人，留短发也很容易，根本不用剪，只需一些药物，就能把头发长期控制在一定长度。这种有点小贵的药品，于平民可能过于鸡肋，于特殊人群，如军人中却很常见，反正不花他们的钱。

退役后的舒晗不再享受这种药物配额，她也懒得花钱买，干脆留长发。可能是药物残留的缘故，她的头发长得很慢，半年多才长到肩膀上，舒晗也挺适应。

“嘀”——智能管家播报说外面有客人，监控显示是一辆货车，是超市送货的来了。舒晗同意后，管家开放权限，两个送货机器人扛着床和床品进来，后头跟着一个青年男人，递来一张货单。舒晗签了，领着机器人往上走。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大的是舒晗的卧室，小的是装备室。舒晗想了想，指着卧室里阳台内侧的角落，让他们把床放到那里。

安格斯发觉自己的数据又开始升温。

送走这些人，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舒晗继续瘫在沙发上，她抬眼看墙上的电子钟，发现快要七点半了。

联邦总台播放新闻的时间。

“星璇，进行投影，接到联邦总台。”

智能管家应下，沙发前的白墙上立即出现一块巨大的矩形投影，高清的画面里，新闻主持人正逐项播报最近轰动联邦的大事。

“据闻，联邦SSS级通缉犯、恐怖组织‘无限’星盗团副首领遇刺，六日前经抢救无效身亡……”

“联邦研究所总所研究员林博士无故失踪，如有知情人士看见与以下特征相符的男子，请拨打热线电话……”只提供了一个剪影，没有照片。

“联邦第三十四届政治经济峰会将于3084年8月在联邦行政首都万星城举行，联邦当局正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不知是听到哪一则，舒晗的嘴角翘起，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新闻播报的时间提醒了安格斯，他向舒晗问道：“飞鹭，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

舒晗：“3083年5月16日，问这个作什么？”

3083年5月16日。安格斯将这个日期默默记下，“今年是我们见面、认识的日子。”他认真地说。

居然还承继了艾文他们的仪式感。舒晗忍俊不禁：“那你好好记。”

他能陪她多少个纪念日呢？

看完想看的新闻，舒晗又懒了下来。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安格斯还没有洗澡。

“你会自己洗澡吗？”舒晗问。

他白皙的脸无故浮上微红：“会的，他们有教。”

舒晗带他来到浴室前，告诉他热水器的使用方法，又把沐浴露、洗发水、毛巾和换洗衣物塞给他。“洗干净一点才能上床。”

很自然地对宠物说话的口吻，和别的主人不同的是，舒晗并不需要自己为他清洗。

浴室里微微的水声很是催眠，舒晗却没有昏昏欲睡。她想起了一些东西。

安格斯专注地叫她“飞鹭”的声音，总会让她想起一个人。

给她起这个代号的人，她在警官学院的同门师兄，蒋慕。

水流声若有若无，窗外照进的夕阳太过耀眼，舒晗不觉松下对眼睑的控制。黑暗一闪而过，再睁眼，面前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