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青州许府。

已经入夜，祠堂不燃炭火，饶是许芷跪在七乐专程拿来的厚棉蒲团上，凉气却也自膝盖不断向身上窜着。

可恶的哥哥，自己不过是打了个泼皮，哪至于这么生气。总是担心自己这里受伤那里受伤，可现下不是好好的没有伤处吗，还担心若是那群泼皮真动起手来自己不是对手，可好歹……许芷心中越是抱怨越是没有底气，她心知哥哥是为自己好，跪了大半日也早没了脾气，如今千万愁绪只剩又冷又饿了。

“哈、哈嚏！”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将身上的斗篷重新拢了拢。

“吱呀——”

听见窗边动静，许芷抬眼望去，见一人影闪了一下，随即窗户严丝合缝地关好，地风也小了些。

“是七乐吗？”

许芷轻声问。

“好七乐，你偷拿点点心来，我快饿死了。”

门外那人却不作声，许芷撇嘴道：“七乐，那你去同哥哥讲，说我认错了，如今膝盖都要青了，便饶了我吧。”

“那在下便叫许公子过来了。”那人沉默片刻，开口道。

许芷辨得沈明声音，一时讶异：“沈明？你怎么在这儿？你在外面多久了？”

祠堂外，沈明和衣跪坐在回廊边。说到底许小姐是因他被罚，如今他恰好在府上，于情于理都该来陪她，急赶急回府收了行李便来了此地。

“蒙许公子、许小姐照顾，在下便搬来别院暂住，多有叨扰，望许小姐见谅。”

许芷闻言大喜，拖着蒲团挪到了窗下，悄悄将窗子支起一条缝来。

“许小姐，夜里有风，当心着凉。”沈明将身子向墙边靠了靠，许是做贼心虚，不愿让许小姐发现自己也同她一般跪着。

许芷说着无妨，也贴着窗子跪好了。

“上好药了吗，伤处可还疼吗？”

“多谢许小姐关心，处置妥当了，不疼了。”沈明用指尖轻点了面颊青紫处，仍有些疼，他抿抿嘴，并未作声。

“那便好，你先前不应，今日怎么应了？”许芷问道，却又立马接着：“不重要，来了便好，你在我身前，他们便不敢欺负你了。”

沈明低头，心中酸涩，若是在白日便不难看出，他耳尖红了些。

许芷突然想到白天的栗子酥尚未吃完，便问道：

“沈明，栗子酥还有吗？”

沈明从怀中掏出油纸，却有些犹豫，毕竟是在祠堂，随意吃食总是不大好。

“好啦沈明，快给我。”见他不应，许芷便明白了，从窗缝间将手伸了出去。“我现在又冷又饿，再不进食便要撒手人寰了，想来各位先辈也能体谅。”

见手指纤纤的小娘子竟说出这般话，沈明蹙眉，急忙将油纸放在许芷手中，二人指尖相触，皆是冰凉。

“许小姐，这么讲话不吉利。”

许芷拿了吃食，哪还听沈明说教，掀开油纸便吃了起来。

烛火摇曳，少女依着窗，讲着白日里的荒唐事，时而轻笑，少年在另一侧安静听着，嘴角勾起，纵使回廊风大露重，他也似无丝毫冷意。

亥时过了，沈明听祠堂内许芷不再作声，便起身看去，内里的姑娘已经倚着墙边睡着了。

他将窗子放下，正欲再跪坐，便听院外传来声响。

原是许英同聂木斐走向祠堂，沈明转身想走，却想到了那几层油纸。

果不其然，许英推门而入，便见许芷从正中挪到了墙边，嘴角还挂着糕点渣子。

“沈公子？”聂木斐站在祠堂外，看到了回廊下站着的沈明。

沈明上前，向二人各自行礼，解释道：“许公子，是在下给许小姐送来了栗子酥，沈明唐突愿领责罚，望许公子莫要责怪许小姐。”

许英看看双手冻得通红的沈明，再低头看看酣甜入梦的许芷，叹了口气。纵是沈明拿来，那便是他逼着许芷，按着她的头喂下的吗？说到底是许芷吃了，保不准还是她开口向沈明要的。

见许英不作声，沈明继续说：“方才许小姐说她已知错，若是许公子原谅，便让许小姐回房睡吧，现下正值寒冬，若是在祠堂睡一晚，怕是会落下病。”

许英拢了许芷斗篷，将其抱起：“阖府上下便只有你心疼她。”

无论认错与否，他原就是来接妹妹回房，现下被沈明说出心思，无端有些不满。

闻言，沈明深深一揖：“沈明并无此意。”

许英道：“我送阿芷回房，二位也早些回屋歇息罢。”

作别许英后，聂木斐伸手：“请吧，沈公子。”

沈明点头，他头一次来许府，尚未去过东院，是要有人领路。

二人走在回廊间，聂木斐道：

“祐然兄贯是个嘴硬心软的，今日若有地方冒犯了沈公子，还望沈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在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