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每天她看着手表数好时间后趁着饭菜刚做好，大部队还没来的时候就去打好饭菜。

三年困难时期之后，物质逐渐丰沛，这时候的饭菜不仅能见油花，还能见到荤腥，只是人们对于瘦肉则更加喜欢能实实在在看见油腥的肥肉。

林柏打开饭盒拿出筷子将菜里的三块肥肉挑了出去，才开始吃起饭来，她当时随便挑的菜色，现在一看是土豆丝炒肉，清炒莴笋和干煸豆角。

这时候的大锅菜的滋味也比现代饭店里的预制菜味道好得太多，林柏意犹未尽地吃完，喝上一口热水后咂咂嘴将饭盒收起来拿到盥洗室洗干净。

就算再有油花子，用水冲冲也能干净，这时候油也天然，菜也天然，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

等她睡了一会后便又下楼去问刘立新哪儿能买到衣服？

她这衣服太招眼了。

“衣服？”刘立新摆摆手道，“成衣，没有，这里没有卖的。”

“我们都是做衣服，先去买布，再去裁缝店做衣服…”

“供销社有布，”刘立新想了想后又说，“市场也有卖布的，看你喜欢哪种，你现在赶紧去吧，要不然人家都收摊了。”

“现在不用布票也能买，然后你就去那菜市场的裁缝铺那里，那里能做衣服。”

“裁缝铺里头也有成衣，但都挂了多久了，早就过时了，还不如去做新的，”刘立新紧接着说道，“重新做的话要不了几天，你去看看呗。”

“就在那头，”刘立新往值班室里挂着的钟表一看算了算时间回身拿手指向左边，“供销社和市场都在那边，快去吧，要不关门了。”

现在虽然是中午过后，看着时候尚早，但是在城里卖布的不是供销社就是市场里的布摊，供销社布料花样繁多，但它的营业时间有定数，一般下午五六点就关门了。

而市场赶集就更有说头了，有大集还有小集，刘立新一时半会说不清，可市场里头卖布的多数都是自家织布的农民，卖的都是土棉布，每天天不亮就起，走上几个钟头才到城里，卖上几个小时后又得掐算好时间回程，要不然都赶早呢，要是天黑路远回不了家，黑灯瞎火的支摊，你觉得是做正经生意？

刘立新看向林柏消失在人群中又眯了眯眼。

林柏穿着回头率颇高的风衣出门后，按照刘立新的指点快速找到供销社的门头后就立马缩头进去。

四四方方的长条匾额挂在屋檐上，三个大字很是醒目。

供销社从外头看去是一排平平无奇的平房，一往里走就是别有洞天，这平房里分了好几个货区，刚走进去便能看到面向门口的琳琅满目的一排木质玻璃柜台，里面装着糖果和副食。

林柏抬头往里看去，这是最大的柜台，主营米面，现在粮食丰产，市场里头的副食供给也多样了起来，一路看去，有油饼，面包，点心，饼干，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

里边站着四位穿白大褂的售货员，一个正在打包食品，还有一个正在称量核算，其余俩人正给顾客挑选拿取食品。

林柏突然记起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饼干了，当时她特别羡慕售货员，挨那些零食点心那么近。

而现在能在国营商店里当售货员，也是一件非常令人羡慕的事。这时候的售货员和招待所食堂师傅都是国营企业职工，他们上岗都穿统一的白色大褂，看起来干净卫生。

随着他们动作，放在柜里的吃食也更加勾人馋虫了。

林柏还是狠心撇头往里走去，里头的人也不少，聚满了四乡八邻的顾客，她挤过来挤过去终于看到那堆砌在墙边的的布料，和进门就看到的玻璃柜台不同，这里是两排木头橱柜展览着各式布匹。

橱窗上下两排，上排里多半是靓丽轻薄的印花布、人造棉、的确良和泡泡纱，放在下排的是卡其布、棉布、灯芯绒和深色毛料、呢类等比较厚重的布料，看上去颜色单一，主要以黑灰棕为主，不是很鲜艳，却正巧合她心意，蓝、绿色布料也有，少见大红大紫的，当然，最鲜艳的布料就摆在上排了。

“的确良的卖得最多，”营业员说，“回家做个衬衫，做条裙子，特别好看。”

营业员看了看林柏的时髦模样就全力给她推荐的确良面料。

她让林柏站里来察看布料，温柔细致地诉说着每种布料的品质。

后来林柏买了三种布料，呢子、棉布、的确良，等她挑好颜色，各要了五米。

营业员便将布料从橱窗上取下，右手拿住一角展臂舒展开来，用木尺量好尺寸后在尺码量好处拿剪刀剪一刀，折成一条线，然后用手奋力一扯便弄了下来。

而呢子太厚扯不了，量好尺寸后放到橱柜上用石灰片画好切割线，再用剪刀慢慢剪，林柏挑好了布就该付钱了，营业员掏出一本票据本来将林柏购买的布料数量、单价、总额等填写好，将票据撕下后，让林柏拿给供销社中堂的正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财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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