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大众目睹,也是会有一点兴奋的啦!我之前竟然都没想到过这点,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说得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这难道就是适合对病人提起的话题了吗。好棒。我都要被感动了。放过群众吧。
再说你设想的究竟是殉情还是谋杀,这已经远超问题发言,到可以被质疑人格的程度了。
“是吗……那就去寻找和你有共同志向的奇人吧。听说在下暴雨的河里互相拥抱着这么做成功率更高呢……”我疲劳地回答他。
“要来试试看吗?”太宰语气欢畅,亲切地建议道。
“绝对不要。而且为什么要问我。你明明知道我死不掉。”
我又不会死。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我和他身处同样的区域本身就成为奇怪的事情,甚至有一点滑稽。我和总是追求死亡的这个男人实在过于矛盾。连死都死不掉,究竟是怎样的噩梦啊——几乎能想象出太宰这么说的样子,想必他也对我置身的状态敬而远之。
虽然这个愚人节玩笑一样的世界本身就像一场噩梦。
“也对。”他似乎真的感到很可惜,“毕竟小千鹤子死不掉嘛。”
特地重复一遍的必要性在哪里,感觉很不爽,“就算会死我也不想死。”
“即使如此,你还是在做让自己通往死亡的事情。”太宰开口,“虽然讨厌这样,却会主动为他牺牲呢。”
“……”
我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又是这样。又是这种表情,这种声音。每次他仿佛要把我的脑和内心一层层剖开,然后探寻我自己都不曾清楚的念头时会显露的风貌,“有什么问题吗?我好像也对你做过相同的事情。”
“不一样啊。”他否定我,“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也不一样。”
多么意义不明的话。但我却觉得理解了太宰想要说什么。
我曾经想要替他挡住火焰。那时候的我,认为自己悬浮于这个世界之上,仅有的一根丝线被缠绕在他手中。除了太宰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因为不知道在这全然陌生又不合常理的暴力世界里究竟该怎么做才好,所以我听从他的要求。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依赖他了。我认识了别的人。也有了可以做的事。我不再觉得不安了,也并没有那么迷茫和孤独——
我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有那样的人存在。
我想要帮助他。
但是——
“你说得就好像离开你身边也可以一样。”
我在说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任凭内心的冲动说出这句话,感觉不说就会错过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
“只是突然想到了啊。”他轻轻地笑了。“但真是那样的话也不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你很想离开这里吧。”太宰自顾自地说下去,“说起来今天我揍了芥川君一拳。”
根本不想知道细节,万一我在芥川面前显露端倪,后果不可想象。
“当时我对他说,如果是织田作这样的男人一定不会放弃教导他,使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不巧我是个被正道所讨厌的男人。像我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忽地不再出声。窗外沉默的闪电与雷鸣使他脸上间续地闪着苍白的色彩,玻璃借着外界微弱的光和水流折射出些许倒影。是一副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表情本身正从他脸上剥落。
窗上映照着全然的虚无。
“太宰先生。”
“嗯?”
“请您过来一下。是的。请坐到床上来。不要压到我的被子。”
“欸,什么,预感到了激动人心的展开呢!糟糕,竟然有点害羞。”他毫无反抗地依言坐下,“然后然后?”
我站起来。太宰摆着一副期待的表情。
我举起被子,用力地蒙住太宰的头,把他按在床上。这是个适合杀人的姿势,适合掐死他,或者再往他脸上蒙枕头,使他窒息。不过鉴于我精神毫无问题,当然并不会这么做。
我只是越过棉料紧紧地捂住他的耳朵,现在我面前不再有太宰的脸了,只剩下一团在黑暗中隐约能看出来是个人形的东西。他连挣扎都没有,顺从而自然地倒在床上,看起来像个死人。
从被窝里传来的声音被闷得有些变形,“是要闷死我吗,好高兴!但是捂住耳朵是什么崭新的杀害方式,应该捂住我的鼻子和嘴才——”
“虽然有很想说的话,但是直接被你听到感觉又很讨厌。”我放轻声音,“也不想看着你的脸说。最好听不到我都在说什么。”
太宰毫无反应了。
“……这里不适合我,应该说,这样的工作不适合我。糟糕的工作,糟糕的同事,糟糕的上司,脑子有哪里缺了根螺丝的上司。如果能够走在所谓的‘正道’上一定会更好,会更加轻松愉快。我不是生来就在这一边的人啊。但是……”
因为过于用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