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观音山

谢简一袭青衣立于峰顶，小沙弥捧着披风立于其后。

夜空晴朗，群星闪烁。

小沙弥站得有些无聊，偷偷抬头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咦，星星怎么在动，流转、陨落的星体不断在他的眼中放大，无垠的星空似张开血盆大口，将要吞噬看相人。

将要不能呼吸之际，眼上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盖住。

“闭眼” 清冽的声音让小沙弥感到了安全，他缓过神大口呼吸。

见小沙弥已经缓过来，谢简放开了手，接过披风，温声安慰：“别怕，回去睡觉吧”

小沙弥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头，却也不敢再直视星空

几次回头后，还是转身跑进了寺庙。

谢简目视他跨进门槛，重新仰视星相，紫薇垣亮，帝王安，太微垣弱，宗臣失……

他默默闭眼，掐手演算。

突然，猛地睁开双目，望向西南方向，众多星宿中，一颗顽皮的小星自云中跳出，还带着另外一颗极小的星点。

“胡闹” 薄唇轻斥，凤眼中却蕴含笑意。

星宿横移，乱象已生。原是想藏住他们的，他有些无奈的叹气，英气的眉眼中透着一丝温柔。

远空中的小星似是察觉被人注视，故意闪动，像在机灵眨眼。

谢简不由得扶额失笑。

怎的那么皮，幸好还有一点小聪明，平安脱险。

——

客栈中

贞娘梦中醒来，突然打了个冷噤，突然觉得毛毛的，像被人偷窥。

她起身凝眉环视四周，没人？

不知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若是被她抓到，定要插瞎他的双目！

“阿娘，怎么了？” 睡在外间的小鱼被里间的动静惊醒，懵懵懂懂问道

“无事，乖宝快睡吧” 贞娘放低声音，柔柔安慰

小鱼听到阿娘的声音，这才安心睡着了。

听见儿子平缓，贞娘才轻轻移步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偷视星空。

那人跟她说，相术易乱人心魂，无事勿要观星，免得被迷住了心眼。

贞娘咬唇，她现在应是有事吧。

默默数着角、亢、氐、房……直至四象中间的三垣。见太微垣有些微微黯淡，却依旧闪烁着，贞娘松了一口气。

那人说过，只要星星还亮着，他便无事。

那时二人将要分离，贞娘靠在男人的怀里，把玩着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明明在意，偏要故意娇嗔：“关我什么事，大不了就改嫁！”

话音刚落，白皙的腮边便被咬了一口，才系好的小衣又被用力扯落。抱着那人的脖颈，透过木窗，她默默记下了星星的位置。

后来，便迷糊了，似一叶扁舟，游荡在星海中。

忆起往事，贞娘脸颊微红，忍不住又横了那无辜的星星几眼，无声嗔骂 “臭男人”

那人颇有些清高，听不得这些粗话，往往她越说越被折腾。明明是个不懂武功的书生，在这方面却……最后贞娘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喊夫君。

真是要了命，贞娘用手捂脸，怎么想起这一茬，怪道村里的妇人开玩笑时都说，女人三十如虎。

她以前嗤之以鼻，这会儿也信了。

贞娘半坐在窗前，玉手杵着腮。

唉，不是说自己能掐会算吗，怎就算不到她和小鱼来了望京，还是算到了故意不见。

哼，口腹蜜剑，道貌岸然的负心汉。

贞娘越想越生气，啪的关窗。

小鱼似被声音惊到，翻身咕哝了一句，又睡着了。

贞娘也被自己搞出的声音吓到，静静听着小鱼没有动静，才拍拍胸脯，蹑手蹑脚的躺到床上。

一夜无梦。

——

次日

贞娘是被儿子蹦蹦跳跳跑下楼的声音唤醒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不生气不生气……

不生气才怪，这破客栈的隔音真是糟透了，白瞎那一两碎银。

今天非得换地方不可。

早食后，贞娘向店小二打听了附近的房牙，母子二人一同前往坊市。

还不知要在望京待多久，与其在客栈漂泊，倒不如租一处宅子定居。

京城的坊市极大，各式铺子林立，井然有序又不失热闹。

贞娘拿着小二给的简笔图，一边走，一边辨认着方向。

小鱼还是孩子心性，爱热闹，身子虽跟着母亲，头却不住边上看，脚步越来越慢，一不留神便撞到身边的人。

他赶紧道歉，耳边传来熟悉的笑声：“我就说有缘吧”

小鱼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碰到这人。

宋距可不管少年怎么想的，他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