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云嫣的小屁股还疼,洗衣服的时候蹲也不是,跪也不是,好生难受。
不料,眼前却突然一暗。
云嫣一惊抬头,便见一位翩翩佳公子,形容俊美、面如冠玉,立在自己前头。
云嫣仰着脑袋,不明就里地看向来人,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像两丸黑水银,洞彻人心。
“阁下何人?”云嫣扬声问,声音里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吕庭轩被她的目光一烫,赶紧收回眼神,耳根微红道:“庭轩失礼……姑娘可是府里的人?”
云嫣闻言,放开水中的衣服,稳稳起身福道:“奴婢是院里的粗使丫鬟兰草。大少爷有何事吩咐?”
她反应倒快,一听名讳便知他是吕府的大少爷。云嫣的声音还有些稚嫩,却是将一番话说得一本正经、不卑不亢。
吕庭轩记挂着昨夜那个泪人儿。没想到,她竟那么快就忘了悲恸,若无其事地开始过新的一日。
吕庭轩简直要笑自己痴傻。
吕庭轩本就是特地来寻她的,自是没有任何吩咐。目今被她一问,骑虎难下,只得道:“我见羊儿的草料吃完了,便来取一些。”
云嫣闻言,想了想道:“大少爷稍等。奴婢这就去割了草来!”说罢,她站起身,就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水,转身去柴房里找出一只背篓。
吕庭轩拿目光追随着她,见她搀起袖子要出门的样子,问:“割草也你管?”
问话间,吕庭轩似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哭了。
转眼只见云嫣已经背起了背箩,一手拣起镰刀,一手抓着背带,朝他一福,便出了门去。
吕庭轩就看见了云嫣抓着黄麻背篓带子的手。
云嫣的手冬日里长了青红瘀紫的冻疮,到现在还没好。一眼看去,一双小手肿肿胖胖的,手背肿得尤其高,像个浑圆的紫米馒头。
看那小紫拳头的主人渐行渐远,吕庭轩叹了口气。
……
下午,海棠下了值回房来,就看见云嫣正跪在柴房的门口劈柴。
海棠昨夜回来累得倒头就睡,还是今天上值的时候听萧姨娘房里的人碎嘴,才知道云嫣昨夜里挨了板子。
海棠从兜里掏出几颗樱桃递给她,道:“这是昨儿采的樱桃,三小姐赏的。你尝尝,可甜了!”
云嫣一见是透红的果子,心中一喜,丢开了斧子,捧着手把樱桃接了过来。索性也顾不得屁股疼,歪坐在了台阶上,拿手掇着樱桃吃。
这庄子里摘来的樱桃又大又甜,云嫣吃着可香了,就问海棠吃过了没有。
海棠答道:“吃过了。昨天就吃过了。”
说着,海棠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云嫣机灵,想必是海棠去田庄有事。她笑眯眯地边吃边觑着海棠,也不急着追问,等海棠不打自招。嘴里却拿小牙慢慢地剔着樱桃的核儿。
却听海棠开口问她:“兰草,听说你昨天挨了罚?”
云嫣一愕,不小心将樱桃籽儿咽了进去。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的伤心事,不自觉瘪了嘴道:“是。挨了几板子……”
海棠气道:“萧姨娘是要不得的人!是个刀子嘴、刀子心!哎,兰草,你可知道我平日里在她屋里侍候,有多难啊……”
云嫣看着海棠。
她知道海棠唯一的出路便是攀上家中哪位爷。不然,在萧姨娘屋里,若是不被萧姨娘看上眼,便是一辈子当个无人问津的下等奴婢;若是被萧姨娘看上了眼,更可能活得不人不鬼,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海棠却开口安慰云嫣道:“不过,咱们当丫鬟的,哪有不挨骂不挨打的?你什么时候长了我这么多肉就好了,就是打,也不疼了……”
云嫣想哭,又想笑,弄得哭笑不得。
被海棠这么一逗趣,云嫣心情竟好了许多。她想起一桩事,便道:“海棠,你猜怎么着?今日大少爷到咱们院儿里来了!”
海棠闻言,两眼紧张地盯着云嫣,不敢接话,脸颊却更烧烫了。
云嫣故意不往下说,拿腔拿调逗逗海棠。
海棠心想,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怕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他今日来羊圈喂羊!”云嫣嘻嘻笑开了,“你呀,平常没事,便去羊圈转转!”
海棠羞愤,作势要打她。两人笑闹作一团。
……
七夕女儿宴后一天,太子来到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太子今日戴顶冠为紫翡的玉扣,穿一件簇新的橙黄织金蟠龙常服,腰间为羊脂鞓带,玉质白润,碾琢隐起云龙,衬得太子整个人清风朗月一般英俊。
许皇后见到自己的亲儿子,欣然携了他的手往内殿里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问:“昨日如何?”
太子闻言会意,笑道:“儿臣的事,全凭母后作主。”
皇后笑着嗔道:“昨日你在亭中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