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姜豆压下哽咽,抽了抽鼻子,“我现在还是有点抢手的,要考虑考虑。”
孟淮笑了,他说好。
“咱们这样算是破镜重圆吗?”
“不算,没有破镜。”孟淮想了想,“算再续前缘。”
“那——”
姜豆深吸了口气,“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孟淮看着她,“我前半生的事,已经完成了。”
姜豆想问他,前半生的事到底是什么事,但她没有,她只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孟淮,你对我一直都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喜欢吗?”
孟淮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许久后才说:“我爸去世那年,我决定报考警校,那时候我想,我的家人已经全部留在了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的行囊里,背的就是我的全部了。”
“但走的那一天,你跟我说,要成为我的家人,我没有回答你,因为那时候你还太小。”
“但是你的这句话影响了我,因为我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一种你在等我的错觉。”
“不是错觉。”姜豆看着他,“我是真的在等你回来。”
孟淮愣了下,窒息感瞬间袭来,他迅速仰头,小口而艰难的呼吸着。
“我考虑好了,要和你在一起。”
姜豆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而透彻,“我原谅你了,孟淮。”
孟淮看着她,嘴张了张,眼泪就掉了下来。
在那场长达八年的噩梦中,姜豆被人推入海中溺亡,孟淮记得姜豆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他没有接到。
那天在医院的太平间里,他摸着姜豆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叫她的名字。
她的手刺骨的凉,怎么也捂不热。
疼痛像是变得麻木,迟钝到反应不过来,直到摸到她手上的戒指,他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窒息,心脏险些炸裂开,眼泪砸进她的手里,肝肠寸断。
“姜豆,姜豆,对不起。”
孟淮眼里的血丝蔓延,像是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他艰难的大口喘气,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他摸着那枚戒指,抑制不住的痛哭出声。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不应该是你。”
“姜豆,姜豆,求求你,不要让我一个人。”
“姜豆,你带我走吧,我只有你了。”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跪倒在地,声声句句都是祈求,祈求来生,祈求神明,祈求姜豆带他走。
然而无果,姜豆永远的停留在那里,除了那枚闪闪发亮的婚戒,结婚证上灿烂的笑脸,她什么也没留下。
他一遍遍的问自己,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没有接到姜豆的最后一个电话。
早上还高高兴兴送他出门的人,下午就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如果他当时接到了那个电话,姜豆会不会还活着呢?
孟淮想不明白,他无法原谅自己。
派出所打过很多次电话,通知孟淮去办理姜豆的户口注销,最后电话打到了刑侦大队,当天下午,局长把孟淮叫进了办公室。
老局长苦口婆心,让他往前看,说他还年轻,最后他说:“孟淮,你的人生道路非常长,不能让执念左右,看的开一点,你拥有的仍旧很多。”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刚好晃到他所在的位置,他有些睁不开眼,抬手遮了遮,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老局长叹气。
那天下午,孟淮一个人去给姜豆办理销户,坐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最后一次送走了他的家人。
自此之后,支撑他活下来的,就只剩下执念了。
在此之后的八年里,他无数次的梦到这个场景,梦里的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刻,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时刻。
痛苦与懊悔吞噬他,让人崩溃,名为理智的弦一次又一次的制止他。
他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与姜豆的点点滴滴日夜侵扰,眼睛干涸,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是他阴暗潮湿的人生,是希望被生生抽离后的绝望。
最后一次,他在梦里见到姜豆,姜豆一如往前站在那里,她说,孟淮,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让我走了。
孟淮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说,但他的千言万语最终变为沉默,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她了,他不记得梦里的自己有没有哭,只记得他说:“你也累了,是该走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姜豆一点点的脱离他的生命。
三个月后,江城市局联合公安部特批行动组对姜来以及其团伙进行清剿打压,在那次代号为归期的行动中,把长久以来公安部和姜四望团伙长久的拉锯战中画下帷幕。
两次精准打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