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正考较大伙武艺,你也一道来看看。”
薛文旭窝着一肚子火,拱手向赵瑭见礼,岂料赵瑭目光望着场上,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吴侍郎隐隐觉得自己办错事了,只好赔着笑,请薛文旭站到一旁观看比武。
褚洄在场上斗了几个回合,打得大汗淋漓,一杆银枪在太阳下挥舞,反射出铮亮的冷光。
“不打了,没意思。”褚洄把枪扔给旁边的士兵,跳下比武台,到赵瑭身边毫不讲究地抱着茶壶痛饮,还嫌不够解渴,连赵瑭杯中剩的一并喝了。
他喝得痛快,赵瑭肃懿的面容上,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袖子一挥,挨桌上的瓷壶直接飞出去,正掉在薛文旭脚下,碎裂成好几块。
烈日灼心,在场众人却如坠冰窟,心道不妙。
尤其吴侍郎,一脑门汗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
褚洄赔着笑脸道歉,好赖话说尽,赵瑭只冷冷骂了句:“没规矩。”便要拂袖走人。
还没出校场地界,褚洄一路追上来向赵瑭赔罪。
“我知道你看不惯他,正准备替你教训他,你要还气,我找人打他一顿。”
赵瑭从侍卫手里牵过马,斥了褚洄一句:“胡言乱语。”
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居高临下眺目看吴侍郎与薛文旭正小跑过来,策马先走一步。
褚洄嘿笑,心道:有种你打他一顿,跑什么跑。
吴侍郎气喘吁吁追上来,只看到褚洄一个人,“殿下呢?”
褚洄若无其事道:“被气跑了。”
褚洄瞥了薛文旭一眼,将吴侍郎拉到一旁,低声道:“吴大人也太不会做人了,明知道他家夫人和本侯议过亲,还把人送到我跟前儿,这样大家多尴尬。”
吴侍郎后知后觉,褚洄拍了拍他肩膀,笑嘻嘻道:“你这块地不错,改日本侯再来,记得好好挑几个能过招的。”
等褚洄策马追出去,吴侍郎心中叫苦不迭,来一回就够他伺候的了,还来?!
*
夏日长街燥热,往来人声鼎沸,马车行在官道上,都觉得热得很。幸有清风偶尔掀开车帘,展目望去,可见贩夫走卒劳作。
听芸斜倚在车窗上,汲一点凉风舒缓燥热。
琥珀道:“进了山中兴许凉快些,明觉寺又是古刹,倒也清净。”
从城门出去,帘子被风卷起一角,马上的人与车内的人对视一瞬,只一瞬便错开在身后。
赵瑭立时勒住马缰,回望身后的马车,她要去何处?
听芸与赵瑭的对视只有一瞬,她却怔了良久,坐在车里回望,还能看到他立马城门的样子。
那些荒唐的前世记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薛文旭今日火气很大,在兵部晒了好几个时辰,水都没喝一口,匆匆忙忙赶到校场,又碰一鼻子灰,吴侍郎那老混蛋竟然打发他到驾部司去顶一个小小主事的缺,主管舆辇、驿传、马牛、杂畜这些事,谁知竟是喂了半日马,回来还被几个臭乞丐拦着要钱,差点动手打死他。
想他这么些年,不论是高中进士还是在太孙府做事,何时这么狼狈过,越想越气,他问晏童:“芸娘呢?”
“夫人今日出门了,去明觉寺小住。”
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晏童替他上药,手上动作重了些,他便一脚踹在晏童身上,恶骂道:“蠢东西,去把兰儿找来。”
“兰姨娘被老夫人留在祠堂抄经。”
薛文旭更加恼怒,想想老夫人那撒泼的样子,他也懒得去管张柔兰,心情不畅,又看外面天色已晚,吩咐晏童:“去杏院带她来。”
小张氏刚沐浴更衣,听到石头敲打窗户,把伺候的丫鬟支使开,从床底下翻出兜帽披风系在身上,悄悄从后门绕到晴雪阁那边的夹道。
她是觉得这边也不太安全,可要是走前面,更引人注目,她一路留心着生怕有人看到,没防着身后悄悄跟了双眼睛。
晋王府中,赵瑭屏退回话的下属,一个人坐在书房静坐。
他擦拭着那把长剑,千锤百炼的剑身由鲜血滋养着,锋利的剑刃舔舐过无数条性命。
她过得不好。
虽没有如梦中一样死去,可她过得不好,薛文旭待她不好。
眼前浮现出擦身而过时车帘中露出的那张脸,消瘦黯然,凄哀婉转,无尽悲伤。
没人知道他面对薛文旭时,云淡风轻的面皮下包裹着怎样狰狞的爪牙,一种强烈的掠夺感充斥胸膛,要不,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