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这是悖逆!”
“按住她,按住画押。”
听芸紧紧握住手,两个婆子用力掰,将手指弄得发白又变红,也没能将她的手掰开。
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样手紧,提高了音量呵道:“按住!画押!”
与此同时,薛文旭正守在张柔兰房中安慰人,晏童来禀报,老夫人拿了夫人在祠堂,说是要请家法。
薛文旭闻言低下头,孟听芸这次也实在不像话,想是平日里给她纵得无法无天,让她不知道他才是她的夫,好歹也是薛家宗妇,将来是要葬在他们薛家坟茔的人,合该叫母亲管教一下。
“知道了。”
薛文旭无甚在意。
晏童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
“没,小的告退。”
*
“打,我还就不信,她能硬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气势凌人指挥着婆子收拾孟听芸,方嬷嬷从旁犹豫道:“老夫人……这会不会太过了?”
遍观满京城,也没哪家婆母这样责打儿媳的,便是孟家没人替她出头了,可到底是陛下封的郡主,若是将人都拿着,关起门来处置,消息传不出去,只消对外宣称养病既是。
可少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不见许久了,另一个方才叫她跑出去了,若是将事情闹大,慢说丢脸面,只怕孟家那边拉不下脸,真会为了孟听芸同薛家闹起来。
“有什么过的?”老夫人横道,“我是她婆母,她不敬长辈,我还打不得?孟听芸,我劝你老实点,我也不想为难你,画了押这些事都一笔勾销,我也不会让我儿休了你,我让文旭把你养在后院,衣食无忧,再给文旭生几个孩子,多好。”
老夫人掐着腰站在孟听芸面前,一张嘴,唾沫星子四处喷溅。
孟听芸脸上火辣辣的疼,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努力地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落到她们手里,她切实感受到自己的外强中干,再怎样装得体面,也挣脱不了钳制。
不能,这个押决不能画,她没做过的事,她绝不认。
她残留着一口气息,一丝清明的神志咬牙坚持着。
她想回家,回到那个爹娘还在时的家,在桂花树下练剑,与兄长一起猎禽。
她又想起上一世,老夫人也是这般强行定她的罪,薛文旭搂着张柔兰在一旁,满目凉薄的斥她不知廉耻与人勾搭成奸,斥她狼心狗肺挪用伯府公产,斥她心狠寡毒谋害张柔兰的孩子;叔父和婶母在一旁向老夫人赔礼,让他们不要休弃她,叔父说,孟家诗书传家,怎好有个被休弃的姑娘,婶母说,孟家几个姑娘还没出嫁。
她好想爹爹和娘……
“老夫人,少夫人晕过去了。”
老夫人睨了一眼,“装什么死,晕了正好,按住她的手画押。”
方嬷嬷按着孟听芸的手在纸上画了押按了手印,小心翼翼地呈给老夫人。
老夫人捻着那张画了押的纸,松快地吐出一口恶气。
这几个媳妇没一个好东西,老死鬼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整日窝在丹房里淫乐,文旭仕途要上下打点,每次往外一支就是一大笔,还有老三那个小贱种,最为可恨,若不是他拿着张月和文旭私通的证据,她真想弄死他。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几个爷们没点出息,一味只知挥霍,这个家全靠她当着,又没点营生,陛下赏的钱财这些年都被败得差不多了,她不从孟听芸这里扣点钱,拿什么维持偌大个伯府的开支。
原本还顾虑文旭宠爱孟听芸,不好动她的东西,如今可算叫她找到机会了。
老夫人将供词折好揣进袖子里,对方嬷嬷道:“扔到柴房关起来,今天的事谁敢透露半点风声,当心自己的小命。”
老夫人松快地从祠堂出去,小张氏早在门口等着,一脸殷勤地迎上去:“母亲,怎么样了?”
老夫人睨她一眼,没给个好脸,这也是个小娼妇,叫人破了身子求到她面前,若不是看在她亲娘的份上,凭她也想嫁进伯府,谁想嫁进来还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沾惹到她儿子头上去了。
“去她房里,搜她的私印。”
小张氏闻言心中大喜,成了。
想着三郎的债坑有了填坑的银子,再不用抓住她就动辄打骂,小张氏心中松快不少。
喜色刚上脸,前头来人禀:
“老夫人,不好了,前头有人带兵闯进了咱们府上。”
*
孟听芸被两个婆子钳着从祠堂迟来,渐渐缓回一口气。
一路上的丫鬟小厮见到她,纷纷背过身去,不敢多看一眼。
凉风习习吹得她逐渐清醒。
“昭昭……”一声满是温柔关切的呼唤,叫听芸不禁颤抖了下。
车马未歇,顾老太君带着人,直奔忠顺伯府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