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他给的太多了
收好契约书,桃昭跟着林筠旬来到街上。
本以为两人会直奔事故发生地的太守府而去,却没想到刚刚满脸急切的人此时反倒放松下来,领着身后的桃昭不紧不慢地在市集闲逛,不时还停住指指某地,颇有闲情雅致地为她讲解丰郡的风土人情。
初时还能耐着性子听上几句,可看着对方越来越上头,桃昭属实是忍不住打断身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瞅着他道“救人为重,若公子无要紧事处理的话,不如我们先去府上看看?”
林筠旬收回指着某处乐楼的手,重重点了两下头后讪笑道“自然、自然,那我们走吧。”
丰郡市集的人算不上少,见林筠旬可算是认真带路,桃昭也松了口气,侧身避开身后即将撞上自己后背的稚童,跟上对方的同时神识放开探测着与周围人的距离。
她还是对自己的现状有所认识的,若是稍有差池暴露了头的状态,恐怕在进到太守府之前,自己就得先被架到火刑架上举行除“祟”仪式。
出了市集口,他们终于远离人潮,桃昭亦步亦趋跟在林筠旬身后,盯着对方后背衣衫这周兀自出神。
本以为这人言辞恳切又不计报酬是因为忧心家中之事,救人心切至极不愿浪费时间在讨论这些小事上,可刚刚市集上的表现又全盘否定了她的这种猜想。
心中的违和感逐渐拉大,却又因目前所知的信息太少寻不到头绪而苦恼,桃昭越想越是失神,差点一头撞上停下来面对她的林筠旬身上。
好在放出的神识在关键一步拉住了她,这才不至于在太守府门前表现一出头穿胸膛的“把戏”。
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桃昭面上不改淡定神色,元神与神识相互配合,很快便探测到大宅之中一股极淡的黄色妖气。
无论仙妖,只要对人类造成实质性威胁便会产生足以影响修炼的业障,而林府上的这股妖气已经掺了些清淡浊气,虽还远远不到危害性命的程度,但念头一旦产生便极难中途打住,业障程度的轻重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看来府上确实是有些什么,我们走吧。”林筠旬的诡异表现暂且不论,既然知道他关于妖族害人的部分没有作假,桃昭也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门口负责守卫的一对家仆看到自家公子领着个姑娘往门口而来,互相对视一眼交换诧异心思后恭恭敬敬低下头行礼,完全没有走正常流程询问客人身份的意思。
而林筠旬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自如地引着桃昭往门口进,且在刚刚市集上打听出她名讳后便极其自然的改了称呼“家父受伤只得在府上处理政务,恐怕目前不方便见客,桃姑娘不如先随我去书房看看?”
“那便麻烦带路了。”桃昭颔首。
林筠旬书房中的摆设与其人给桃昭的随性印象并不相同,从书籍字画到笔墨纸砚再到房间的装饰摆设,全部分门别类的整齐码好。
比起一位热爱饮酒作乐的公子,这更像是一个死板文人的书房模样。
唯一与林筠旬对自己描述擦边的,就是四周墙壁各挂上了不同类型不同名家的字画,而这其中唯有与书桌对着的那面墙仅单挂了一副画。
正是那所谓祸源的《月下牡丹图》。
而他的猜想也并无偏差,越是往书房而来这浅淡的黄色妖气就越是浓郁,直到桃昭看到这幅画时,便瞬间能够肯定源头为此。
画中内容正如标题,皎洁月光之下大片花园中一枝牡丹盛开,而在它盛开瞬间,其余花朵便如自惭形秽般减掉几分自身光泽,作为背景板衬托这牡丹与圆月的组合。
桃昭不理身后林筠旬的打探目光,指尖点在画纸一侧同时输入灵力,强行占据背景板一隅并依附其中一朵粉色小花。
无论种族如何,只有面对同类时他们才会将抗拒的意念减到最小。
圆月还未升至定点,粉色小花抖抖自己为数不多的两片叶子,颤颤巍巍的支棱起身体,小心绕过身边的花朵姐妹向最中央的牡丹花苞靠拢。
在最靠近花苞的位置扎下根,粉色小花又抖了抖叶子,将自己的花瓣完全舒展开,而后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清风徐来。
借着风力,粉色小花以最为自然的姿态晃晃身体,终于在来回几下的摸索中接触到了被黄色灵力包裹的半开花苞。
下一瞬间,像是知晓异物入侵产生了危机感,牡丹花苞竟在圆月升顶前提前绽放,黄色的灵力凝结成一片刀刃,直直向粉色小花割去。
自己的灵力与粉色小花一起消散,成为这画中世界的养料。
而仅这瞬间带来的信息就足够桃昭得出结论,她收回手转身对上眼神一刻未从自己和挂画身上移开的林筠旬,兴许是没料到她的转身,对方眼里的神色尚未被完全掩盖。
焦急和……兴奋?
“怎么样桃姑娘,果真是这画的原因吗?”半晌等不到桃昭分享自己的发现,林筠旬紧张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