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儿所

“颜医生，上级有个新安排给你，看看文件5小时内给我答复。”例行会议结束，院长单独把颜末就在会议室，确定周围没有任何监视后，坐到位置上，严肃道，“这个安排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不想去不要勉强。”

颜末看着眼前鹤发童颜的院长，背后突然一凉，心跳突然加速，手心变得湿润，口干舌燥。

她紧张了。

“那…我先看看。”从院长手上接下被密封的文件，愈发紧张起来，颜末小心翼翼问道，“院长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只知道是调岗令，其他的我也……”院长摇头叹气，“这个只是副本，看完了就粉碎掉，如果你同意就直接来办公室，我们签署正式文件。”他起身，走出会议室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嘱托几句，“一定要考虑清楚，可能去了那边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能轻易许下的承诺。

颜末没有回应，紧紧捏着文件，不知道这种紧张因为什么而生。在听见会议室门关上后，她起身拉下所有窗帘，打开灯，把密封条沿着虚线撕开，里面有几张黑色硬纸，像打印出来一样的烫金字体规规整整——这是一封信。

「尊敬的颜末女士，

您好！

为响应国家号召，决定大规模搭建托儿所。经多次筛选，您拔得头筹，成为644664托儿所所长。请于明日第一束天光亮起时携该文件到东门，会有专车来接。

预祝您在拥有新身份后，平步青云，幸福安康！」

后面十八张是644664托儿所的管理规定，包含满月到16周岁全部年龄，密密麻麻完全没有阅读的欲望，颜末长叹口气，掐了把大腿□□着自己逐字逐句阅读。

规定非常详细，小到出生后在身体上做记号大到16周岁进行父母招聘会，且赏罚分明，唯一固定不变的就是每学期开学都要进行一次基因测定，具体操作文中没有说。

太阳西沉，当窗帘再次被拉起时，天空是久违的粉色，这让颜末心情大好，发胀的脑袋也得以放松，她要去给院长答复了。

“进！”

得到回应后，颜末推开一墙之隔的院长办公室门，她点头打招呼，怀里轻轻抱着文件，径直走到办公桌前，道：“院长，文件全看过了，我觉得自己可以去。”

院长转过身，破天荒地戴着无框眼镜，拿回副本放进身边粉碎机，从锁上的抽屉里把正式文件放到桌上，一边放着专门签书文件的羽毛钢笔，抬眼道：“如果你想清楚了，就签吧，按照上面规定做。”

颜末点头，坐到会客用的圆桌边，拆开文件又大致把内容浏览了一遍，其中有些细微变动，但都在接受范围内，在最后签下署名：

9928026-颜末

“多谢院长。”她收好文件，把笔放回原位，感谢给自己提供机会的院长，“我不会辜负您和国家的期许。”

院长又一次背过身去，长长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你……”又是一声叹息，“如果决定好了，就铆足劲去做吧，你的患者许先生那边我来接手，不用担心。”

“好，辛苦院长。”颜末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单独提到许先生，明明只是位普通病人，只是需要水下分娩就会得到这般待遇吗，她歪了歪头，道谢后离开办公室。

月亮代替太阳成为指明灯，光辉皎洁却无法驱赶全部黑暗，颜末沐浴在月色下，不急不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草坪上，走着走着竟又回到一开始的石凳边，她顺势坐下，抬头看着浩瀚星河，脑袋里空空如也，明明什么事也没做但疲惫感席卷全身。

“颜医生怎么在这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如此耳熟，颜末回头确认猜测是否正确，果然是那位得到特殊关照的许先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感觉他的肚子又大了些。

“医生还没下班吗？”许先生坐在白天的位置上，面部表情在阴影中完全捕捉不全，听语气能感觉出在笑，“今天作别后，她突然动了，一定是迫不及待要见您吧！”

颜末苦笑摇头，直言：“她应该是想见你，十月怀胎不容易，看来是个天使孩子。”她突然想起许先生五天左右临盆，叹了口气道，“我看不到她了，明天就要去新地方工作，难再见了……”

“哦？”许先生来了兴致，眼中闪过光点，身子向前探了探，悄声问道，“颜医生上哪个托儿所高就啊？”

“托儿所？”颜末反问，“为什么是去托儿所？”

许先生一愣，支支吾吾道：“不是托儿所吗……这所医院离开的医护人员全都去了托儿所，这…不是铁律吗？”他对上颜末写满不解的眼神，把声音压得更低，“一年前您还没来，一直给我产检的医生就是去了一个托儿所，后面又有好多个都是，听说这所医院是托儿所培育场……”

颜末轻笑出声，道：“你说对了，我也去托儿所，好像是新开的。”她悄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