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停手，对着他的校服吐了口口水才意尽阑珊地离开。

他感觉全身上下都要散架了，加上快要把他浸透了的雨，阴冷和疼痛一起作用，快把他的理智全部烧光。

偏偏眼前的人还不听他的话。

神宫寺瞳直直地看着他，被她看过的地方立刻被点上一把火，烧得人喉咙发干。她不再维持半蹲的动作，而是把伞放在地上，盖住三井寿大半个身子。

她走进雨幕里，捡起跑在水洼里被刻意剪短的黑色校服，带着泥水的衣服很快打湿她整洁的校服，但她不在意，她把雨水拧干，认真地像是在叠刚刚被太阳曝晒过的衣服。

“喂！在下雨，快过来！”三井寿有些艰难地直起身，看着神宫寺瞳的裙摆颜色慢慢变深。

她没理会三井寿的声音，原来放着蛋糕的手提袋被她清空，取而代之放进湿透的校服。做完一切她又重新挤进伞下的狭小空间，雨打湿了她浓密的黑发，冰冷的水顺着她瘦削的下巴滴下。

“可以站起来吗？”她蓝色的眼睛在雨下亮的惊人，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注视着整个世界。

三井寿被看得喉咙发紧，他下意识侧头躲开神宫寺瞳的视线。事已至此，他知道说什么都没办法赶跑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了。他选择了妥协。

“……再缓缓应该可以。”三井寿换了个姿势，把伞往神宫寺瞳那边推了一点。碎花的伞太小，根本容不下两个人。两个人像是受伤的小动物贴在一起，躲在狭小的伞下。

三井寿就这样听着滴答滴答的雨声，冷不丁地开口：“蛋糕怎么办？”

“什么蛋糕？”神宫寺瞳歪了下头。

三井寿指指角落里的草莓蛋糕，它被包装的不错，从手提袋里拿出来淋了一会儿雨还维持着基本的卖相。

“应该吃不了了，三井君想吃我明天可以去社团的活动教室做。”

“笨蛋，谁想吃了！”三井寿下意识反驳，他看着神宫寺瞳勾起来的嘴角很快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机盯着雨里的蛋糕又陷入沉默。

如果不是他，神宫寺瞳现在应该穿着清爽的衣服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吃着蛋糕吧。

三井寿烦躁地刮弄着手上细长的划伤，微微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虽然那天神宫寺跟他说做朋友很开心，但和不良做朋友麻烦会比她想得多得多。三井也不是没有看过别人因为被传靠近不良所以被疏远被霸凌，他害怕这件事发生在神宫寺瞳身上，所以在学校里刻意保持了距离。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维持距离之后也只剩下那么点头打招呼的交情。就好像那天在神奈川走过的路，奔跑起来吹过的风就像是三井寿的妄想。

三井寿可以猜到雨后被揍倒躺在巷子里的自己有多狼狈，他不知道神宫寺瞳是以怎样的心境毫无芥蒂地靠近他，唤醒即将昏迷的他，捡起他跑在雨水的外套，看这个架势，多半还会和他一起走进医院。

三井寿以前觉得她那双蓝色眼睛像海，宽阔又美丽，现在觉得那双眼睛像雨，哗啦啦地落入他的世界，把所有的阴霾、不安、敏感都冲刷走。

“喵～”

细微的猫叫从三井身下传来，两个人同时低头望去，是一只很瘦的黑猫，但动作灵活，一下子挤进两个人的空隙，在伞下伸展着身体。

“原来是它啊。”神宫寺瞳笑了一下，点了点黑猫的脑袋。小猫斜睨了她一眼，果断转身，用屁股对着讨厌的人类。

“什么？”三井寿不解。

“这是三井君的恩人。”神宫寺瞳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

“哈？”三井寿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

神宫寺瞳被他的表情逗笑，好看的蓝眼睛眯了起来：“是因为找他，我才看见了三井君。”

三井寿沉默了一会儿，他低头看着只把他巴掌大一点的黑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头顶：“那就……谢谢它了。”

谢谢它把神宫寺带进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