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
亥时,侯府的红墙南面停了一小队人马。
“禀大人,可以出发了。”
说话的人叫陈邵,皮肤黝黑,圆眼,两条粗犷的眉毛横在眼皮之上。他只是长相过于成熟,实际也才二十出头。
陈邵是林玉宇军中的副将。
骑在马上的是林玉宇和几个沈卫的人。
沈卫这次派来的人从未在侯府出现过,看样子似乎比侯府的家将靠谱了不止一点。
这几个人不是中原的,戴着斗篷仍然能看见帽檐下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其中一个还露出了打卷的棕发。
陈邵将那路线图递给马上的林玉宇,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走全程吗?”
“不,他不会让我跟全程的,”林玉宇牵起马背的缰绳,面色不改地抬起头直视前方,“他现在还没那么信任我。”
林玉宇将那张路线图展开重新看了一下,一条路线贯穿了整张地图,看似是一张完整的图,实则只是将路线的一部分截下,等比例放大而已。
路线其实在关口就被截断了,完全不知道之后要送去哪。
他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一眼,便重新将那纸折了回去。
烈马在寂静的月色下抬起前蹄,长啸一声。
他拽紧缰绳,策马离去。
-
夜已深,但钟绫依旧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心里正数着时间。
这个时候,吱吱应该已经将图纸送到了,过不了多久,丰西阁就能跟上这班人马,不出三日,西域的接头人就能被他们揪出来。
夜寒露水重,寒气已经透过身上盖着的毛毯,在这呆了一晚上的钟绫终于准备回房了。
前些日子林玉宇一直在府上,钟绫做事有所忌惮,而着几日他不在了,她要将这侯府查个底朝天。
钟绫是个十足的夜猫子,尽管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了,她躺在床上依旧睡意全无,索性又合衣坐起来。
点了一盏床头的烛灯,开始看起沈语桐平日里常看的书。
既然自己是仿的,那也得仿得像些,以免哪日出了差错。
沈语桐的书卷都保护得很好,看这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似乎也翻阅过数遍,留下了些批注,但一点褶皱破损都没有。
钟绫草草地翻了一下,内容大概是讲些佛门之类的,戒律清规、礼佛规矩……
她才认真读了三页,眼皮就开始变得沉,强撑着读完第四页,钟绫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
吹灭烛灯,关上书卷,就在她终于准备盖上被子睡觉时,一只鸽子忽的一下出现在床前前的窗柩上。
“咕咕——咕咕。”
鸽子用它本来就不长的喙顺顺羽毛,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钟绫。
好不容易准备睡觉,钟绫烦闷地将脑袋埋在枕头下,不想起来。
“咕咕——咕咕咕。”
“好了,起来了。”钟绫将脸上的枕头一掀,笔直地坐起来,眼睛还没睁开。
她揉揉眼,取下烛灯,光着脚走到床边,一边打哈欠一边取下鸽子脚上的信件。
信上写道:
是否有货物详细信息?
——在侧门。
钟绫突然想起,自己当时只记得将图纸交给钟原,却忘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精神了起来,她将那日在沈卫匣子里瞧见的东西挨个写在纸上。
大概有三张纸这么多,反正越详细越好。
她伸了个懒腰,将信纸折好。
想着现在已经半夜了,既然林玉宇不在这,那侯府大抵是不会有人半夜三更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也没必要再自找麻烦地穿那蒙面夜行服了。
钟绫在衣柜里拿了件鹅黄斗篷,直接出了欣兰院。
这次来的不是钟原,是一位恰巧也在附近出任务的小兄弟。
钟绫轻轻推开侧门的一角,斜着身子挤了出去。
“大少主已经去跟了。”小兄弟一身黑,身上还隐隐有血腥味,看来是刚忙完不久。
钟绫数着数量将手中的纸递给他。
“这张是货物内容……”
“这张是数量……”
……
就在钟绫将最后一张数给他时,伸出的手突然一顿——门内有脚步声。
非常微小的动静,只是草木摩擦的声音,一般人听不出这是人在走路,只是钟绫这么多年下来,已经非常熟悉了。
和风吹草坪的声音不一样。
像是门内那人踮着脚尖,踩在厚草地上。
听声音不像是往侧门走的,更像是已经在这站了很久,在退步离开。
小兄弟察觉到了钟绫的异样,二人对视一眼,钟绫给小兄弟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示意她自己处理。
钟绫伸出一指,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