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寻草

次日清晨，日头还没从海平面上冒出来，月霜的小屋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整日里除了看海就是看海，看了多少年了，怎么你还想将这仙落海盯出个人来不成？”

男子一身靛青色广袖长衫，手执一柄青藤玲珑扇，缓缓落到月霜身旁，颇有些嫌弃地拂了拂石头上不存在的灰，随意坐下。

月霜淡淡瞥了一眼来人，“你又来作甚？”

“得了吧，以为我乐风仙君真是这样闲呢！”

乐风仙君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不耐烦道，“还不是近日来妖魔横行，他们不放心这帮小崽子们出来历练，仙君中也就我不用授课，便被支使着当爹又当妈的。”

说完他才瞥见月霜身前有一面水镜，影影绰绰看到个姑娘的身影。

“这谁啊？”乐风八卦起来，腾身跃到月霜旁边，凑过去一看。

水镜中的女子正面对一只魔化鹫妖，左手掐诀，制住鹫妖的瞬间足尖一点，右手一翻，手中白色长刀刺穿鹫妖身体！

鹫妖尖啸一声，女子利落拔刀，抽身退了两步，还不忘掐个冰诀堵住喷涌而出的血。

“不错不错，胆大心细，临危不惧，法术配合游刃有余。嗯，还爱干净，颇有我的风范。”乐风咂咂嘴，“这到底是谁啊，你新收的徒弟？”

“我不收徒。”

“就是这刀法不行，乱砍一气。改日我送她一套刀法，必能……等等！”乐风突然停顿，又往前水镜前凑了凑，“这是银牙？腰上是鸦杀？月霜，你连这双刀都给她了，还说不是徒弟？”

“是鸦杀银牙选择了她，我说过，不收徒。”月霜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知道。”乐风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她这是在…南幽山吧？巧了么不是，我带的那帮小崽子们，现下也正在南幽山里呢。”

-

此刻的纪秋禾正围着鹫妖尸体转了两圈。

鹫妖的爪子也是炼丹素材，但这血腥味实在浓臭，熏得她想吐，到最后还是犹豫着没下手。

只把银牙在鹫妖的羽毛上使劲儿擦了擦，这才放心收进刀鞘。

其实鹫妖在游戏中，是走在路上随手都能砍几下的常见小怪，可真切面对它们时也有了些许压迫感。

尤其是它们张开翅膀得有两三米宽，人类在面对比自己庞大的生物时，本能地感到恐惧。

纪秋禾不断给自己洗脑，权当只是在玩一个VR游戏罢了。

她环顾四周，与鹫妖缠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到了山崖附近。

再往前就是她在游戏里看烟火的地方，也是穿进游戏的地方。

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声吸引，她缓步往海边悬崖走去。

……

万丈悬崖边沿，纪秋禾低头向下看去，脚边石子滚落下去，瞬间淹没在海浪中。

巨浪无情，狠狠拍打着崖下礁石。

站在高处有些恍惚……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回到现实世界吗？

游戏世界而已，死亡就能脱离游戏吗？

还能回得去吗……

……

一阵清风扬起她的发梢。

纪秋禾回过神来，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急速靠近！

还没来得及转身，横空插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猛然往后一带。

她脚下一个趔趄，便顺势向后倒去，反手拔刀，鸦杀出鞘带出一丝耀眼寒芒，腰间发力，陡然一个旋身斩向来人！

“叮——”

身后那人抬手挡下，剑未出鞘，清风落叶裹挟着磅礴真气向她涌去，轻松化掉这一刀的力气。

纪秋禾向后退了半步，一时被风迷了眼，只听到清朗的少年声中好似有些惊讶：“道友手下留情！”

“对不住，在下以为道友是要想不开，并无冒犯之意。”

纪秋禾看向面前之人，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一身月白色窄袖锦衣，束着高高的马尾，烟紫色发带纠缠着青丝张扬，剑眉星目，浅褐色的眼瞳清澈无比，正认真映着她的模样。

看着不像是哪门哪派修仙之人，倒更像是凡尘富贵人家里俊朗矜贵的小公子。

少年背对着悬崖，身后的太阳升起得恰到好处，正是海上日出，晴天白雪，灿烂无双。

“师兄！”

“叶师兄！”

没等纪秋禾开口，不远处几个身着朴素道袍的少年少女急急赶来。

为首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看到纪秋禾手里还握着未入鞘的短刀，忍不住抿嘴笑：“师兄，你怕不是闹笑话了吧？”

少年有些窘迫，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衣角飞扬，明明嘴角淡笑，眉目如画，却看不见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