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天子一怒,一般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但宋秋石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陛下,臣确实没有找人诋毁过薛小姐,此事臣可以对着神树起誓。”
薛怜想翻白眼,不是你干的,是你家人干的,在这玩文字游戏呢。
陛下显然也没有接受他的说辞,愤怒地指着他骂道:“还敢狡辩,人家薛怜都被你气到吐血了,你们还敢欺瞒利用朕逼婚。”
“陛下,冲喜这事是家姐自己提的,事先并未与臣通气,臣是真的不知道。”
“陛下,秋石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秋叶出的注意,臣妇未有半分虚言啊!”孙氏头重重磕在地上喊到,任谁见了都会感动于她的一片舐犊之情。
宋大人也在一旁请罪,“是臣教女不严,陛下要罚便罚臣吧。”
而宋秋叶低着头,始终含在眼里的泪珠“啪”一声落下,她在心里想,都怪自己思虑不周,她太想表现了,因此才害了弟弟,也害了父亲母亲,都是自己的错,然而,眼睛还是忍不住酸涩。
她听见自己无悲无喜的声音:“今日是臣女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降罪。”
虽然低着头,但她还是努力扯出一抹笑,谁也看不见,只有她自己知道。
“哼”陛下重重冷哼着,眼下的肉都颤了颤,“那无媒媾和的也不是你?”
宋大人立刻抢道:“臣御下不严,今日回去立刻将那贱婢赶出宋府。”
薛怜心中大喊,不要啊,该不会以为只要把芸娘赶出去就能恢复如初了吧,要解除婚约、解除婚约啊,刚才那糟老头到底有没有说清楚!
仿佛要与薛怜作对,陛下脸上冷峻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些,她忘了在这个世道上男人就是有浪子回头的特权,做错了事只要挥一挥衣袖说一句重新开始就行了。
灵虚老头,你这个不靠谱的!
“陛下”
薛怜循声望去,只见江亦寒倚靠在柱子上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看起来和周围老迈的官员不相上下。
只听他徐徐地道:“如今审他们已无大用,薛小姐与神树现在具是疾病缠身,耽误不得,破卦才是当务之急啊,刚才灵虚真人说了吗,这该如何破卦啊?”
“中断!”
\"当中断!\"
“解除婚约!”
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毫无中气的声音,他们感激地看向江亦寒,再审下去恐怕天亮都没法结束。
此时陛下才发现这些东倒西歪的官员,对他们的身娇体弱颇为不满,这些官员平素四体不勤,身体弱成这样如何能为国分忧?
虽然不满,但还是招来了传旨内侍,大家都疏了一口气,这是要宣旨了。
“宋秋石,德行有亏,天降神谕,当中断婚约,念其本性纯厚,革其官职,着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圣贤经典百遍,三月后观其德行有否改过,其余事宜,容后再议。”
“薛氏女怜,贤良淑德,今与神树同遭灾厄,金玉良缘无以为继,念其与神树茂芜相生,枯荣与共,赐女官身份,自由来去皇宫,奉养神树,望早日使神树复原,护大盛国泰民安,特许出入仅拜天子,尔等不可亵慢。”
薛怜完全没有听到关于她自己的封赐,她还停留在那句“容后再议”,陛下并没有直接下旨解除婚约,而是留了回旋余地。
如今也仅是将婚约时间往后推了三个月,让宋秋石回去抄书反省,那三个月后呢?
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结局还是不甚完美,不过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也不算太差。
而宋秋叶因为认下了所有错,被罚一百戒尺。
这本是学府先生管教学生的方法,用戒尺打手心是因手心有一个清心智的穴位叫“劳宫穴”,取“清心智”之意。
高门大户的小姐少爷犯了错又不能罚太过,所以大多是采用这样的惩罚,但这和仗刑一样,因下手的人不同而有轻重之分。
一般的人家父母责打孩子顶多也就罚个三五十尺,而宋秋叶这是由宫内掌刑内侍来打,一百尺下去恐怕双手会皮开肉绽。
薛怜没心情同情别人,她成了奉树女官,看似是嘉封,其实这差事很烫手,谁知道这神树还会不会好起来,万一再看坏了,那可是大罪,但若反过来这神树在她的照顾下又开花了,那便是天大的好处。
所谓风险和机遇并存,对有野心的人来说,还是很羡慕薛怜的。
而薛怜本人,通过今晚的事,她也看清了一个道理,君心难测难不倒人,但特权在这个王朝不可撼动!
宋秋石作为男人,风流不羁是他的特权;宋家是皇亲国戚,犯了再大的错,也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特权;陛下是天子,即便天降神谕,人间的是非对错也只能由他发落。
靠人不如靠己,可身在皇城这个风暴中心,除了顶端那个人,其他人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父亲,身为人臣,若陛下要他死他也不得不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