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府上
如今的纳兰一脉是圣祖爷一朝明珠大人的后代,纳兰·永寿于两年前四月,也就是元年时授正黄旗满洲副都统,寻署理本旗都统印务,又是散轶大臣,在京中也是风头无两。
其弟永福昔年以政治立场结怨于皇上,被革职不说,膝下之子纳兰·宁琇也被过继于永寿为嗣子。兄弟二人感情甚笃,苏完瓜尔佳氏也待宁琇视为亲生。
说道如今府上的主母,纳兰·苏完瓜尔佳氏。这位可是满洲八旗里顶顶厉害的命妇,尤在当年纳兰永福结怨皇上之时却能劝住丈夫永寿对八爷、九爷敬而远之,保住祖上荣誉,可见其深谋远虑。
“今日我拢共就请了你们三位过来,想来你们也是不甚熟悉的,即是我做东,那便由我为你们互相介绍介绍。”
纳兰·瑾瑜清高自傲,自命是纳兰·性德的侄孙女,才气不凡、诗书满腹。满洲八旗里同她说得上话的贵女要么是不入她的眼,要么是谈不到一处,可见在场的几位姑娘是得她认可的了。
论旗主、论家世,于情于理纳兰瑾瑜最先介绍的都应该是云霓。“这位是弘毅公府上的小格格,钮祜禄·云霓。”
“堂姑!”脸颊稍显稚嫩身穿鹅黄色旗装的少女羞涩一笑,“多年未见堂姑,起初我还未曾敢认,如今通了姓名可知我没有认错人。”
钮祜禄氏分支繁多,子息茂盛。她玛法遏必隆兄弟九个、阿玛法喀兄弟七个。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云霓还怔住了,细细思考这是哪家哪支的女儿。
可四叔颜珠、五叔富保、六叔尹德,哪怕是七叔阿灵阿家的女眷她都见过,想来她不是玛法这一支的了。又想了半晌云霓才有些犹疑的开口:“清菱?”
清菱是钮祜禄·拉哈达的孙女。翁库玛法是钮祜禄·彻尔格,额亦都的第三子,云霓玛法的兄长。
清菱的达玛法、云霓的翁库玛法都是额亦都,两人是同宗亲眷。见此纳兰瑾瑜款款一笑,“不曾想你二人还是堂亲姑侄,这位是杭州将军家的小格格,钮祜禄·清菱,十四岁,虽是我们之间年纪最小的,但才气却不输他人呢。”
介绍完钮祜禄家的二人,纳兰瑾瑜又指了指已经坐在凉亭里弱柳扶风的女子,“这位是沛国公府上小姐孟静娴。可真真是位才华横溢的妙人。”
云霓听闻,走向凉亭的脚步一顿,孟静娴?是那个此生非果郡王不嫁的孟静娴吗?
她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着孟静娴,模样清秀,面色红润,不像抱病之人。只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透露着病弱之态。
清菱扯了扯云霓的衣袖,拉着她一起坐到了木檀玉桌旁。她那一支家道中落,玛法兄弟们的子嗣远迁京外,她阿玛又是早早病逝,如今清菱倒是成了一介孤女,无依无靠。
云霓附耳,听得清菱与她侃侃而谈的话,弯了弯唇角。一旁的纳兰瑾瑜口中所言正是姑侄二人心中所猜想的:“偷偷告诉你们,我额娘有意为我哥哥议亲。这两日我都安排了两批‘探春宴’了,额娘却一个都没看上眼。倒是今日你们赴宴,额娘亲自在正厅坐镇,可见额娘对你们很是满意。”
说到这,一旁的孟静娴不甚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沾湿了衣裳,身边的丫鬟忙用手帕为主子擦拭。
“瞧我,粗心大意的。竟叫茶水翻在了衣服上,今日怕是不能与几位吟诗畅谈了。”
纳兰瑾瑜神情僵硬了一瞬,“不妨事,若静娴介意,可自行回府更衣,我们改日再聚。”
知会了瑾瑜的意思,孟静娴起身,朝着三人见了一礼后便由着身边丫鬟搀扶离去了。
纳兰瑾瑜哼笑:“倒也不必如此动作,沛国公虽有一等公的爵位,可她到底是汉军旗出身,配我哥哥满军正黄旗的纳兰家嫡子恐也是她高攀。”
纳兰家有职有爵,受皇上器重,最重要的是,纳兰家祖上流着叶赫那拉与爱新觉罗氏的血脉。已然是非常人可比拟,纳兰瑾瑜此话不虚。
“她既不愿就算了,满洲八旗贵女如此之多,何必一心栓到她身上,许是人家孟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呢。”云霓打趣着,孟静娴为了嫁给果郡王都甘愿以侍妾之位入王府了,又怎会看上其他人。
“说起议亲来,我家中额娘也对二哥纳妇上了心。也叫我给她留意着呢,我真恨不得去法源寺为二哥求一桩美满的姻缘。”
云霓说完与瑾瑜对视一眼,眼中深有同命相连的无奈之感。瑾瑜一拍手,“干脆我们择日去法源寺一趟好了。”
两人俱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子,去法源寺拜佛求签的事情也就算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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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翊坤宫。
华妃倚坐在软塌上用玉轮滚面,下首坐着的是曹贵人和丽嫔。
“本宫给荣贵人送去了这么多赏赐,倘若她是个聪明一点、有眼力见的便知本宫是在拉拢她,她也早该向本宫投诚才对。”华妃懒懒散散地开口,又瞥了曹贵人一眼。
丽嫔费氏空有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