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清晏

“这些折子都是弹劾年羹尧的，朕也一一作了批示。”皇上的语气不怒自威，站在下首的寥寥几人，大多都是皇上的心腹。

“臣请皇上圣裁。”

隆科多站在第一列首位，他右侧两列的两个首位则分别是张廷玉和钮祜禄·法喀。

“年羹尧做事骄横，下边的人自然有怨气。朕，为皇上。不可不倾听百官万民的心声，自然要他们有话直说便好。”

皇上扫了一眼甄嬛的父亲，他在女儿封嫔的时候就又被提拔为了正五品的都察院六科掌事给事中。

“甄远道。”

“臣在。”甄远道恭敬低头。

“朝廷里能说话的人，你都要替朕让他们张开嘴来。”皇上意有所指，“前两日朕问了年羹尧一件要紧事，自然了，朕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老八允禩和老九允禟被关在宗人府也有些日子了，朕听说他们不仅不安心思过，还辱骂朕与先帝。你们以为，朕该如何处置？”

隆科多不经意地与法喀对视了一眼，法喀心下有了思量。

张廷玉出言：“罪臣允禩、允禟结党妄行。他们若不思悔改，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舅舅以为如何？”皇上的目光看向隆科多。

皇上当初还是四阿哥时，一出生便养在了还是贵妃的佟佳氏膝下。隆科多正是佟佳贵妃、孝懿仁皇后的亲哥哥。

“臣以为允禩与允禟虽然有罪，但终究是皇上手足……不如请族中的尊长到宗人府，教导二人。”

“法喀呢？”

法喀于当年九子夺嫡时便是坚定不移的四爷拥护者，他自然明白皇上心中有多痛恨八爷、九爷。

“臣以为当论君臣、再论手足。皇上为君，其二为臣；为臣者不恭不敬，实乃有罪。再论手足，其二为弟；为弟者不友不悌、以下犯上，更是有过。请皇上圣裁。”

果见皇上的脸色再听见法喀这一言论后由阴转晴，不经意地横了隆科多一眼。再向甄远道与海古拉发问。

甄远道站在张廷玉后面，位居中间列第二。而一众老臣里，唯有海古拉这一个英才新秀。

“微臣以为，若只以为是兄弟，便可以罔顾君臣人伦。或者他们不行兄弟之义在先，而不知悔过改错于后。那皇上就无需法外施恩了。”

海古拉所言之意，同其父并无二样。

“几位爱卿说的都有理。”皇上把手中握着的玉串扔在了案上，“朕再斟酌。”

话虽如此，可皇上心中分明是已经有了想法。

*

法喀与海古拉回了府，今日难得一见的父子几个并未去书房谈事用膳。而是随着赫舍里氏于正堂，一大家子闲话家常。

除去三位不便共议事计的少夫人，云霓兄妹几个，全在这儿了。

法喀两个女儿，大女儿云书沉迷诗书，只有小女儿犀利有道。法喀也有意培养她，同她几个哥哥一样。

“年羹尧递了一本折子。名为叫皇上顾念手足之情，实则是在为自己求情留后路。”

法喀与赫舍里氏谈论，赫舍里氏于朝政之上也颇有见解，她并非是一窍不通。

若非如此，不当这个贤内助。又怎会将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再无妾室呢？

“敦亲王于先帝在时便与八王九王交好，皇上已经有了除去年羹尧的意思。如此一来，需得管住敦亲王才是。叫他不要为八王与九王喊冤求情。”

赫舍里氏淡笑，“所幸当初经海古拉劝说，让敦亲王远离年羹尧。虽说如今还是嚣张了些，但总好过当时与之交往过密的年羹尧。”

“明日我再往敦亲王府上走一趟，福晋是个识大体拎得清的。王爷与福晋又一向敬重你这个那克出，更何况，福晋出自赫舍里氏，是我的伊诺。对我也向来恭训有礼。”

云霓接过了额娘的话茬，“想来有福晋规劝，王爷行事也会更加稳妥的。”

除去年羹尧之前，必先除去敦亲王。

这是原本的剧情轨道。

现如今敦亲王并没与年羹尧勾结，又无大罪，想来皇上为着名声也不会削去敦亲王的爵位、将其圈禁了。

海古拉添了一勺清汤，意味深长：“今日面圣，皇上将年羹尧与隆科多相提并论，怕圣上心意尚不止如此啊。”

云霓侧了侧头，细想了想。到如今这个时候，甄远道应该已经和瓜尔佳·鄂敏走到一处去了。

*

九州清晏里帝王设宴，甄嬛正向皇上皇后敬酒。

华妃递给了颂芝一个眼神，颂芝捧着一盘青提走上前去，“皇上万福金安，酒烈伤身。嫔妾用心择了一盘好果子，请皇上品尝一下。”

苏培盛接过果盘，皇上尝了一个，评价“尚可”。

“颂芝妹妹是用心为皇上择的果子吗？皇上并没有赞不绝口，看来妹妹要好好体察皇上心意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