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祈福
“皇上!”眼见着罪名尽在富察氏身上,敏嫔即将无错回宫。默然跪着的馥柠抬了头,语气急促:“奴婢要告发昔年敏贵人小产真相!”
“敏嫔小产并非是因为小厨房的芬儿误放娘娘过敏之物,而是因为钟粹宫娘娘所用的寝衣与抹额!”馥柠眼神愤恨,似要将敏嫔生生千刀万剐,“我从芸儿口中得知,那些寝衣、抹额等主子近身之物用得一向都是娘娘从科尔沁带过来的,从不假手于人。”
“所以敏嫔娘娘小产乃是自己所为!还有荣妃娘娘,我在娘娘宫中当差,发觉承乾宫里摆放的翡翠屏风上附有使女子不孕的麝香!”
敏嫔脸色顿时一僵,云书也皱了皱眉。皇后瞧了一眼皇帝,没有说话。云霓攥着帕子,当初敏嫔小产时她尚未进宫,谁知道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又是何人。
承乾宫的零陵香是染作孙氏连同桃柳一起送进来的,馥柠怎么知道?云霓微微进了两口气,莫非馥柠也是皇后的人不成?
馥柠说,昔年被拉去慎刑司的小厨房宫女芬儿是她的姐姐,芬儿平素最擅医理,且为人憨厚和善,绝不会去陷害主子。
“满口胡言!”敏嫔又惊又怒,“当初我小产失去了孩子已是我心中不能言说之痛,你怎可以凭借如此借口攀诬陷害本宫!”
“荣妃姐姐与我一同入宫,待我如亲生姐妹。我又怎会去害她的孩子!”敏嫔罕见地掉了两行清泪,她哭扯着嗓音:“不知今日是谁心肠歹毒如斯到想要陷害臣妾,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臣妾已然失子,那是臣妾毕生痛楚啊皇上——怎能容忍他人恶意揣度呢!”
皇帝脸色一凝,先是装模作样地宽慰了敏嫔几句,而后看向馥柠:“朕会派人彻查此事,若你所言不实,攀咬主子之罪,朕便将你家中三代发配给披甲人为奴。”
“还不从实招来!”皇帝大喝,吓得馥柠瑟瑟发抖。惊怕之余,仍有怨恨。
皇后用手指摩挲着护甲,当初敏嫔小产一事的确是她下令将芬儿压入慎刑司,太医只说是过敏,可她又什么都查不到,便只能从小厨房宫女入手。
明嫔敏嫔二人把话说到如此地步,她骑虎难下。若为芬儿犯案,那岂非是她这个皇后失职不察?若否决馥柠,便只能舍弃这枚棋子。
此番设局的桑儿、芸儿、馥柠、桃柳四人皆是为她所用。芸儿利诱、桑儿威逼,事成之后处理掉两人也就罢了。
桃柳是乌拉那拉氏包衣出身的奴才,馥柠本姓钱,在家中只与姐姐相依为命。乍闻姐姐惨死,又有芸儿搭线,才甘愿做她的眼线。
眼见着云书又要开口,云霓语气稍重地拦下了她。
“说的倒是好听,可谁又能保证当初不是芬儿在敏嫔膳食中放了过敏之物?”云霓嗤笑,“你也说了,芬儿素擅医理,那食物相生相克之道她不是最懂得吗?”
“况且昔年敏嫔小产一事,本宫可是听闻,从都到尾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差人查办,如今你口出狂言为芬儿狡辩抵赖,难不成你是在藐视皇后吗!”
“皇后?”馥柠目眦欲裂,尾声上扬。
是皇后同她说,芬儿由敏嫔指认才被发落到慎刑司,疑罪未明。叫她与芸儿配合,两人查出事情的原委,怎么会是皇后将姐姐打入慎刑司的呢!
“若你肯从实招来,承认自己是攀咬主子。如皇后娘娘这般贤德大度之人,定会既往不咎、饶你一条性命。”云霓有些戏谑,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她不在宫里。由她来为敏嫔帮说,可比云书好太多了。
至少皇上还肯听信两分。
“你家中上有八十祖母,下有襁褓幼弟。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你姐姐想想啊。”皇后气定神闲,也多亏了有明嫔的话为她推波助澜:“据本宫所知,你姐姐在家中敬重祖母、疼爱幼弟,本宫也是不想看你误入歧途,所以还是快跟皇上坦白从宽吧。”
如今钱家当家的是妾室姨娘,馥柠与芬儿作为先头太太所生自然不受待见。可芬儿却是真心爱着家中亲人,若不提她,馥柠才不会管那个令她厌恶的钱家。
馥柠眼含热泪,将脑袋磕地砰砰作响,不稍片刻额头上便已一片殷红。她知道,今日皇后是断然不会放过她了。
死路一条又如何,黄泉路上也要拉个人为无辜枉死的姐姐、为她自己陪葬!馥柠咬牙道:“是桃柳!是她跟奴婢说的!她想要离间娘娘与敏嫔之间的感情,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桃柳都知道!”
云霓斜眼看着馥柠,听皇后手底下的几个人在这狗咬狗。皇帝徘徊在不耐震怒的边缘,莞嫔执意离宫,这些日子他本就心绪不佳,如今正好有人碰在了枪口上。
“桃柳知情不报,蓄意陷害敏嫔。馥柠心肠歹毒,亦参与谋害皇嗣一事,赐杖刑一百。”皇帝高喊苏培盛:“将其二人母家抄斩,以儆效尤。并吩咐内务府彻查宫女,朕看往后宫里还有谁这么大胆子敢陷害妃嫔,残害皇嗣!”
杖刑一百,必死无疑。
事情到了尾声,皇帝不虞地踱